揽娇莺/错莺入怀(40)+番外
但她并未多说什么,甚至很能感同身受的样子,只关心公子的伤势。
他也明白,公子经历非同寻常,那姑娘肯定没见识过,不可能真的完全理解。
想必是因为真心爱慕公子,所以能包容他的一切。
这么好的姑娘,如果兴冲冲跑来,却发现门锁了,该有多伤心啊?
嘉树迟迟不动,想等等那位姑娘,又看见公子满是警告的目光,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眼珠子转悠一圈,脑子闪过灵光,眉毛兴奋地挑起,弯起唇角应声道:
“好嘞,我这就去!”
*
倚月阁离竹风院不算太远,林知雀跑着来回,突然觉得从未这么遥远。
幸好伤药就在进门的地方,她来不及与桂枝解释,拿上就赶紧走。
不知为何,她虽然没看到裴言渊的神色,但总觉得以他孤傲的性子,应该不想见她。
林知雀不悦地嘟起嘴,暗自犯嘀咕。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管这家伙,反正他能自由进出,还有人送饭,有关心他的兄长。
除却今日的意外,哪需要她这般费心?
可他手上的伤口,总是不经意间与记忆重叠。
只不过,记忆中的身影,是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孤零零离开面目全非的家。
她纠结一番,到底还是收住飘散的思绪,继续往前走。
罢了,做这些不全是为了他,更是为了弥补曾经的自己。
她只是单纯地想,若是当初有人能在她身边,或许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一盏茶的时间,她擦着汗珠赶到竹风院,伫立在黑沉沉的门前,忽而有不好的预感。
......他该不会直接锁门吧?
从这家伙之前的种种行径来看,很有可能。
林知雀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暗暗攥紧拳头,心道果然还是讨厌鬼。
如果真是这样,她倒不至于如此善心泛滥,下次再也不来了!
做好所有预想,她才试探着伸出手,使劲一推。
“吱呀”一声,老旧潮湿的门板,竟然轻而易举打开了。
林知雀颇为意外地眨眨眼,愣了一瞬,迈开脚步进去。
是她想多了吗?那家伙可能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她一片好心,寻常人都不会拒绝吧?
这家伙说不定嘴上不说,实则希望她来呢。
她径直走到石桌边,心安理得地坐下,却见裴言渊异样地审视她,问道:
“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
林知雀困惑地看向大开的门,不知这家伙怎么这么问。
不是你自己留的门么?
难道这人既想要她的药,又要故作矜持地推搡?
不至于吧.......受伤了还有这么多心眼?
她懒得多想,把药瓶搁置在桌上,顺手就想替他上药。
但手刚伸出去,又迟缓地收回来。
上药是个寻常事,可月黑风高,孤寂院落,男女大防,实在有些不对劲。
况且,他还恰好伤在了手上。
总不能大半夜,与这家伙执手相看吧?
......自然,白天也不行。
林知雀局促地搓着掌心,环视一周,轻咳道:
“你那侍从呢?哪里去了?”
“......我也很想知道。”
裴言渊漠然附和,难得的真心实意。
他很想知道,分明让他锁门,为何这姑娘如此轻易进来。
夜色已深,她借着送药的名义,谁知道想做些什么?
毕竟青天白日,在马车上,就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现在无人看见,他双手受伤,她若非要做什么,甚至不一定拦得住。
林知雀不解地看着他,指腹摩挲药瓶,两弯细眉蹙在一起。
大晚上的,他自己的侍从转眼就消失了,这合理吗?
稍微动脑筋一想,就知道肯定有鬼,说不定是他指使的。
她没有忘记,这家伙瞧着冷冷清清,内心却狂野得很。
该不会刚才气没消,想拿她这个纯粹的好心人发泄吧?
早知道不来了!
她越想越是后悔,凝视着他一动不动的双手,愈发看不懂。
......这是让她亲自上药的意思?
“你......能自己擦洗一下吗?”
林知雀试探着问出口,满脸的不情愿。
不是不愿帮他,而是拉着他的手擦拭血迹,难免让人误会。
尽管这儿没有旁人,那也不能让自己误会,更不能让这个登徒子,有机会误会。
不然以后与侯爷履行婚约,再见面该有多尴尬啊。
裴言渊淡淡应声,眸光从她躲闪的面容上扫过,眉峰微动。
本以为她会直接上手,未曾想竟是收敛许多。
清水从伤口上流淌而过,带走刺目血红,伤口原本的模样显现出来。
指骨上有多处烫伤,掌心更为严重,连成一片,触目惊心。
林知雀呼吸一滞,眸光缓缓移开,压住心底诧异,不动声色地用小木棒蘸取伤药,与他保持距离,抹在伤口上。
然而,上药时,要顺着肌肤与指节的纹理才能完全抹平,她离得太远多有不便,不得不起身靠近。
挪近一点,又近一点。
竹叶清香随风飘散,掺杂着少女身上清甜芬芳,萦绕在鼻间挥散不去。
裴言渊刻意忽视,缓缓用薄唇吐息,不去在意她的存在。
然而,她的指尖仍会有意无意扫过,细腻轻柔,惹起阵阵酥痒,与伤口疼痛碰撞。
原本无甚感觉的伤口,竟开始变得灼热,刺得他不得不去看她。
轻瞄一眼,又瞄一眼。
兴许是她故意为之,目光总是巧合般与他相撞,又迅速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