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昨晚失眠, 几乎一夜没睡。
她心里不宁静, 总觉得心脏像一枚即将羽化的蝶蛹, 一下又一下地频繁鼓动着。
当初听成沐侃侃而谈, 说起做书流程,自己是否有过一些向往?
看见成沐手机屏保上的字时, 她眼睛发亮地竖起大拇指......
那时候是为单纯为成沐点赞,还是因为,那句话也点醒了她的职业偏好?
自己拿不准的事情,简昕很乐意听听有见识的长辈的意见。
她说:“陶教授,我有个新计划。”
陶教授是这样的反应——
“你也有新计划?”
也?
还有谁和陶教授聊过什么计划吗?
陶教授身边都是大佬,除了教授还是教授,同辈人也都十分优秀:
白柰姐姐在学术期刊说发表过论文,还是学校的科研助理。
陶哥是高管;
林昱橦也是常年跟在老教授们身边的博士生......
简昕怕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是小巫见大巫,多少有点打退堂鼓。
老人主动问起:“愿意说给我这个老头听听?”
简昕点头。
她盘腿坐在草地上,说自己其实在考虑要不要考研。
陶教授说:“怎么,不想出去工作?”
简昕坚定地摇头:“是因为想工作才考研的。我想做的工作需要这个学历。”
陶教授告诉简昕,其实去考研,或者去工作,最重要的是,她要做一个有想法的人,要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不远处传来对话声和行李箱的声音,林昱橦和陶哥已经收拾好厨房,正在往后备箱里搬放陶教授的行李。
离别的时候到了。
临行前,陶教授还在给简昕科普关于蝴蝶的小知识。
轮椅路过枝叶茂密的灌木丛,老人托起一片有残缺的绿叶,翻过来,给她看背面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陶教授很投入:“小简,你看,这就是的蝴蝶初龄幼虫。”
简昕对昆虫类很感兴趣,但凑过去才猝不及防看见一堆扭来扭去的小虫,免不了本能反应,倒吸一口冷气,手臂也有点起鸡皮疙瘩。
她咧了一下嘴:“嘶,看到了......”
手臂忽然被拉住。
拉她手臂的人把她往身后一带,挡住她视线密密麻麻的幼虫,说:“陶老头,你这毛病得改改,吓哭过多少人了?”
陶教授说:“你才有毛病,我这是给小简讲知识呢。”
简昕在林昱橦身后的影子里探头:“对,讲知识呢。”
陶教授马上说:“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林昱橦摇摇头:“沆瀣一气啊。”
简昕趁机告状:“陶教授,他骂人。骂我们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他们都在逗老人开心。
陶教授果然很受用,撇着嘴说,这要是放在自己体能最巅峰的时候,能把林昱橦给打趴下。
陶哥提醒:“爷爷,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陶教授说:“走吧,小简也该去收拾行李了。”
今日无风,艳阳高照。
陶哥的车驶入崎岖山路,陶教授从车窗里和他们挥手告别。
简昕挥挥手,喊:“我等您来家里做客!”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站在身旁的林昱橦才提醒简昕,让她早点收拾,不然到家那边要开夜路了。
简昕在阳光底下回眸:“五分钟内全部搞定。”
简昕这次来只带了双肩包。
后备箱都不用开,把背包放到车后面的座椅就可以。
林昱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一个观察箱放进车里。
观察箱里挂着两枚金色蝶蛹。
昨天旗旗说过,金色蝶蛹在很远的地方。
林昱橦早饭是和他们一起吃的,一上午都在小白楼陪陶教授。
难道是天没亮的时候出去过?
简昕问了,林昱橦所答非所问。
他只说一共找到三枚这样的蛹,有一枚让白柰转交给旗旗了。
“回头加了微信,你们可以交流养蛹心得。”
简昕其实想问问林昱橦,要不要也加一下他的微信。
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一来,林昱橦没网络,信息发出去猴年马月也收不到;
二来,他说了没有社交需要,还是不要扰人清净比较好。
走前,简昕明知不该自己操心,还是忍不住问林昱橦,打算拿鲁教授留下的资料怎么办。
她说:“不能出版真的很可惜。”
林昱橦说:“的确可惜。”
简昕有些黯然。
越是了
解老教授们,越是要求高。
尤其是见过鲁教授的亲笔留言后......
她十分理解林昱橦的决定,除非遇见志同道合的编辑,不然就算是她来做决定,也不会轻易和人达成合作。
成沐不行。
陈编辑那种就更不行。
简昕手臂趴在方向盘上,偏头看林昱橦:“好难啊,得是什么样的编辑才行呢......”
林昱橦扶着副驾驶的车门,替她关门前,忽然冒出一句:“你这样的。”
就是这四个字。
简昕把车子开出去几十公里,竟然没有察觉到一点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