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娇(155)+番外
“当真吗?”
陆景幽快步走上前去,眼底的意外与欢悦无处可藏,往日冷漠狠厉的俊容舒展开来,眸光如同春阳般迫切闪烁。
“陛下明鉴,事关皇嗣,微臣绝无半句虚言!”
太医庄严肃穆地回话,让人不得不信服。
闻言,突如其来的喜悦涌上心间,陆景幽眉眼弯弯,欢喜地攥紧了袖口,闪身到陆嘉念身侧,声音抑制不住地上扬,喃喃道:
“皇姐......是真的。”
陆嘉念刚刚回过神,不知所措地眨巴着杏眸,下意识半倚在陆景幽的身上,温热掌心缓缓覆上小腹。
眼下尚且是一片平坦,与前些日子没有分别,无人能够察觉。
加之她的月信向来紊乱,两辈子都调理不好,故而没有十分在意。
但是,一想到其中竟然有个小生命,会随着日月生长、降临,顿时觉得奇妙又诧异。
在平息越州叛乱之时,她就已经停了避子汤,且注意调养身子,却并未想过如何迎接属于他们的孩子。
毕竟前世历经坎坷,今生的安稳岁月来之不易,她已经心满意足,未曾奢求其他。
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巧、这么快,抚平她所有顾虑与烦躁,忽然清明起来。
仿佛上苍都在暗暗告诉她,今生定会顺顺利利,和和美美,因为他们值得这一切。
思及此,陆嘉念眼眶一热,眸中阴霾被光亮驱散,昳丽面容泛上轻柔浅笑,眉梢眼角尽是初为人母的温柔与期待。
她蓦然抬头,恰好与垂眸看她的陆景幽碰在一起。
那道目光惊喜、柔和,如同冬日暖阳笼罩在身上,融化着两世冰雪,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与她共同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陆嘉念忽而鼻尖发酸,阳光朦胧了双眼,恍惚间一片刺目光亮。
前世,他们从未这样凝望过彼此。
每每彻夜承欢之后,她会撑着麻木绵软的身子,求陛下赐一碗避子汤。
陆景幽总是沉默寡言地俯视着她,幽深眸光中藏着一丝沉痛,亲眼看着她灌下去。
知晓前世之事后,陆嘉念不禁去想,那时候的陆景幽,到底是多么压抑,才能隐去所有心绪。
不过,现在她倒是好奇,今生的陆景幽为人父,究竟会是什么情景?
陆嘉念想不出来,歪着脑袋打量着身侧之人,沉浸在游荡的思绪之中。
就在这时,她小腹猝然又疼了一下。
她倒吸一口凉气,咬着唇瓣闷哼一声,捂着小腹直不起身。
陆景幽目光一凛,紧张地将她拥入怀中,威压地扫过太医的头顶,冷声质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有身孕竟会如此疼痛吗?”
窗外拂过清风,太医颈间微微发凉,为难地皱起眉头,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纠结。
见他欲言又止,陆景幽担心地揽着皇姐的肩,生怕是什么不治之症,厉声道:
“朕命你说!”
太医吓得一哆嗦,颤巍巍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娘娘才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胎尚未坐稳,夜晚不宜太过操劳......”
说着,太医畏畏缩缩地抬起身,余光瞥了一眼陆景幽的脸色,仿佛看见一团阴云,赶忙补充道:
“陛下不必忧心,眼下母子平安,等到过了头三个月,娘娘还能照常侍奉。”
话音未落,陆嘉念身形一僵,脸颊不禁飘过绯色红云,轻咳一声用手帕遮掩,故作听不懂地低下头去。
她越想越是羞恼,暗中嗔怪地瞪了陆景幽一眼。
陆景幽亦是错开目光,偷摸瞧着她的脸色,一触及她的目光立即收回去,讪讪挺直脊梁,好似什么都没做过一般。
二人都没有接话,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太医察言观色,知道不该说这话,却又不得不说,懊悔地心中轻叹,忙不迭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所有宫人都知趣地离开,宽敞的寝殿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景幽自认心虚,脑海中闪过昨夜的一幕幕,不敢再往深处回忆。
别的不提,皇姐那句”知错了“还在耳畔回响。
那时,他竟是逼着她说出想要的答案,非但没有轻些,还更加过分了。
殊不知,他险些犯下错事,幸好没有发生。
陆景幽紧贴着皇姐,见她还是赌气般不肯理他,咬着牙根把心一横,俯下身子道:
“皇姐,朕错了。”
他的声音低沉发闷,喉结滚动几下,眸光一闪就成了纯澈模样,一如从前雪地中的少年,渴求般拽着陆嘉念的衣角,理不直气不壮道:
“昨夜......是为夫不好,下回再疼,定要说出来。”
陆嘉念本是想晾他一会儿,日后长个教训就好。
一听这话心头一梗,无语凝噎地没好脸色。
什么叫下回?他还想有下回?
再说了,她虽然一开始说谎,但小腹有些发疼是真的,陆景幽全然不相信罢了。
“陛下不放在心上,我有什么办法?”
陆嘉念淡淡扫过他无辜的面容,习以为常地别过头,似乎再不会被他迷惑。
陆景幽心头一紧,身形围着她转到另一处,强行出现在她视野之中,赖着不愿离开,平日里理智清醒又不知落在何处了。
眼看着皇姐凝眉,再次转身想要甩开他,陆景幽索性攥着皇姐的肩膀,将她牢牢禁锢。
陆嘉念不禁长叹,无可奈何地戳了戳他的心口,忽而想到什么似的,轻笑道:
“听说,孩子尚未出生的时候,娘亲的肚子就是他们的屋子,是最珍贵脆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