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娇(175)+番外
退一万步说,就算万幸保存下来,他迫在眉睫,也没法子现在找回来啊!
团团苦恼地攥着小拳头,无可奈何地蹲在寝殿里,与圆圆面面相觑。
他们约定好谁也不说漏嘴,暂且把眼下应付过去再说。
打定主意后,团团深吸一口气,揉搓几下僵硬的脸颊,懵懂无知地哒哒跑出去,低着头小声道:
“父皇,我、我没找到......”
“怎么可能,朕好好收着呢,定是你个子太小,眼神不好。”
陆景幽嗤笑一声,打趣般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兀自迈着步子,把握十足地走进寝殿。
团团嘴角抽动几下,小手拉着他的衣角,不过无济于事,只能咬着牙继续装傻,心底是从未有过的空荡难受。
爹娘一直教导他们为人正直,不能撒谎,特别是不能欺骗爱你的人。
虽然他有一肚子理由,但错了就是错了,怎样都觉得心虚愧疚。
良久,寝殿内寂寂无声,唯独脚步声愈发凌乱烦躁。
再过一会儿,陆景幽脸色阴沉地冲出来,凝视皇姐的眸光闪烁不定,面容血色褪尽,喃喃道:
“真的没有......朕明明一直收在那儿!”
说着,他按捺不住地四下打转,不放过每一个地方,心慌意乱地念叨道:
“不应该啊,难不成真的有贼人?”
“陛下,别胡思乱想,哪个毛贼偷这玩意儿,瞧着一文不值。”
陆嘉念意外地起身,赶忙上前安慰顺气,嘱咐宫人帮着一起找。
一时间,养心殿和凤仪宫都忙活起来,紧张得喘不上气,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团团和圆圆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干的好事,皆是无措地抹着冷汗。
*
晚膳上了桌,宫人搜寻无果,陆陆续续退下,院子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
团团看得着急,上前拉着娘亲的手,撒娇般蹭着问道:
“阿娘,几张糖纸而已,爹爹为何这么在意?”
陆嘉念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蛋,耐心地蹲下身,解释道:
“那是娘亲曾经送给爹爹的,爹爹喜欢娘亲,所以自然在乎糖纸,找不到怕是不得安生呢。”
团团掐着掌心,恍然间明白过来,懊恼地挠着后脑勺,瓮声瓮气道:
“阿娘饿不饿?不如咱们别管爹爹,过自己的日子。”
毕竟昨夜亲眼所见,爹爹竟然欺负阿娘,如今他不希望阿娘为了爹爹操心。
“这是哪里的话?爹爹担心糖纸,娘亲担心爹爹,现在也吃不下。”
陆嘉念疑惑地歪着脑袋,柔声关切道:
“你们饿了吧?不如让嬷嬷先带你们用膳,不必为了此事耽搁,”
闻言,团团惭愧地抬起头,仰视着阿娘温柔平静的面容,真切地看到她对爹爹的担忧与牵挂,眸光如三月春风般眷恋关怀。
他仔细想想,更加无地自容了。
那是爹爹在乎的东西,可亦是阿娘对爹爹的心意,如今被他糟蹋了,惹得阿娘伤心。
或许此事另有隐情,是他擅作主张,插手其中,扰乱了原本的清净。
现在阿娘茶饭不思,全都是他的过错,实在不该撒谎,任由此事发展下去。
团团心口砰砰跳动,鼓起勇气直视阿娘的眼睛,狠狠心逼着自己跪下去,决然道:
“不必找了,是我丢在花丛中的,爹爹派人拿来就是了。”
不远处的陆景幽身形一顿,诧异地冲上前来,提溜着他的后颈,凑近质问道:
“什么?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团团抿唇不语,愤恨又委屈地打量着爹爹,颤巍巍缩起脖子,生怕他生吞活剥似的,答非所问道:
“都是我一人所为,不关圆圆的事儿,爹爹罚我一人就好!”
陆景幽揪着小家伙的衣领,困惑地拧着眉头,思及方才被耍得团团转,气恼翻涌而上。
他起起伏伏地喘息,指着这个逆子半天说不出话,食指微微颤抖。
“好了好了,先把东西拿回来再说。”
陆嘉念察言观色,总觉得这其中还有误会,温声上前劝解着拉开。
父子俩一个德行,遇上事儿就争锋相对,谁也没个好话,不说清楚就一直僵着。
这不成,必须把话说开了,才不会有下次。
陆景幽立刻回神,还是更担心糖纸一些,闷哼一声丢下团团,亲自去花丛中翻找。
*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锦盒终于回到养心殿。
陈旧的木盒耐不住清寒潮气,加之半截陷在软烂泥土里,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霜露无孔不入,打湿了泛黄的糖纸,使其变得模糊绵软,轻轻一搓就掉了一角。
陆景幽万分心疼地捧在手心里,眸光泛起水汽,幽深沉痛地吹了又吹,不敢用一点力气。
这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曾经在冷宫艰苦狼狈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想要放弃希望,都是靠着它撑下去的。
寒冷孤寂的深夜,他时常独自一人欣赏糖纸,唇角含着笑意,眼前浮现皇姐幼时明艳的样子,还有偷偷去看她时,渐渐出落得昳丽动人的模样。
那是唯一属于他的光亮,亦是他们相依相伴的见证,却全都毁在了团团手上。
世人都说孩子是爹娘爱意的延续,简直荒谬!
他就生了个逆子,专门给他添堵。
陆景幽一拍桌子,气得咬牙切齿,质问道:
“你可知错!”
团团委屈巴巴地含着眼泪,悄悄瞥了阿娘一眼,倔强地挺直腰杆,理直气壮道:
“儿臣不知!昨夜是父皇欺负阿娘的,我、我只是想替阿娘惩罚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