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为老不尊!”谷岳铭当即怒喝。他一甩袖子,看不下去妖魁不正经的模样,转身走了。
亲爷爷被气走了,祖孙两个玩得更开心了。
宓茶拍着手当拍子,配合起妖魁一起小声地哼唱。
她好久没有唱歌了,上一次唱还是慕一颜和陆鸳都在的时候,转眼已快四年。
女角儿的葬花吟被妖魁哼唱出来毫无违和,他天天穿着花色袍子,本身就像朵大花。
一曲哼毕,妖魁停了下来,那抹红袖从他身前落下,像是落了一片红绸,露出了绸后的美人。
他站在原地,看着宓茶为他喝彩鼓掌,眸中亦划过了两分淡淡的笑意。
“圣女!”亭外跑来了人,专门服侍圣女的牧师走了过来,对宓茶和妖魁倾了倾身,接着汇报道,“严小姐带着家人来了,已经到了院子里。”
“严煦?”听到这话宓茶立刻起了身,喜出望外道,“她怎么突然来了?”
她急着去见严煦,对着妖魁歉意地笑了笑,“三爷爷,我先去见见严煦,晚上的除夕宴见!”
“去吧。”妖魁冲她勾唇,“别弄脏了衣裳。”
宓茶很不愿意穿束手束脚的旗袍,也就是为了今晚的除夕大宴才勉强穿上一回。
她穿着旗袍跑回了院子里,一眼就看见在庭院等候的严煦一家。
“严煦!”宓茶挥着手高兴地叫她,跑近之后,对着严煦身旁的两人点头致意,打招呼道,“严阿姨、清清。”
严妈妈冲着宓茶笑了笑,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小茶,来,这是阿姨给的红包。”
宓茶连连摆手,“阿姨,我都多大了,哪能再拿红包呢。”
“没结婚就是要给的。”严妈妈不由分说地将红包塞进她手里,“没有多少,就是讨个彩头。”
严煦一家如今已不再为钱发愁,宓茶遂不多推辞,笑着收了下来,对严妈妈道,“那我不客气了,谢谢您!”
收完了礼,她望向了严煦,严煦亦望着她,“百里夫人在么?”
“妈妈在前面帮忙,”宓茶道,“有什么急事吗,我现在去找她。”
“也不算太急。”今天是除夕,严煦在来的路上就发现百里谷内外都很忙碌,她道,“晚点我再去见她。”
想来不用她特意说明,百里夫人也知道最近的事情了。
和百里族有关系的人在各行各业里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压,严煦估计,时候快到了,于是带着家人回到百里谷,看看百里族下一步是什么打算。
作为百里族的正式签约弟子,严煦在谷内拥有自己的住处,即便她很早之前就和百里谷在明面上解约了,可私底下的情谊未变。
和宓茶见过面后,严煦便带着家人去了自己的院子,等今晚的除夕宴再聚。
这是百里族最后一次在禹国过年,因为忙着收拾东西,这次的除夕宴便不如往常隆重,一切从简,也没有邀请外界的朋友,只是族内的弟子们聚了一聚。
这样低调的做法同时也是在向禹国辞行。
夜幕降临,圣女的侍女将她收拾妥当,正式的宴会上可不能像白天那样披头散发。
她们将那头雪色的长发挽起,用金银两色的缠枝固定,做成了盘发。那些缠枝在发中若隐若现,遇到灯光时便折射出华丽的光彩,与她身上米金色的旗袍相称。
虽然不冷,但侍女们在圣女的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坎肩,令她看起来稳重端庄。
高等级的牧师们青春常驻,容颜基本在三级时固定。二十八岁的宓茶除了气质比从前成熟了一些以外,容貌几乎没变,还是二十二的模样,显得太过年轻,那双圆眸里也总是盛放着新奇与灵动的神情,看着不够稳重。
当明月高悬,外头响起丝竹管乐的声音时,宓茶起身,朝着乐乐殿走去。
乐乐殿取自《孟子》中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百里族举行重大盛典时的地方。
钟灵毓秀的地方培养出了各式闲情逸致,百里内谷的弟子们几乎都会几样乐器。
宓茶虽然钢琴学得不是特别好,但她能够欣赏好的音乐,比如此时乐乐殿里的乐团演奏出来的音乐。
百里谷人多,乐乐殿分了主殿和两个侧殿、两个偏殿,但不论哪个殿此时都挂满了灯笼和彩绸,从殿内到台阶下几丈远的地方皆铺了红毯。
殿内灯火灿烂,整个百里内谷的弟子都从四面八方赶来,贺喜声络绎不绝,一派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
宓茶一路走来,不断有百里谷的弟子向她点头致意,口中唤着“圣女好”,宓茶也一一向他们打招呼。
那几本厚厚的族员名册宓茶已背得滚瓜烂熟,不止是内外两谷的九万名族人,连他们的家人、亲戚宓茶都铭记于心。
“二舅叔好,”大家对她点头,她也一路点头点过来,“十八太奶好”“五太姨好”
能力者长寿,牧师最为长寿,和牧师一起生活的家人们也长寿,家族一大,辈分就会上去,比百里鹤卿大了两倍的十一太祖奶今年和宓茶同岁,却压了她四个辈分。
不止是长辈,晚辈也多。
宓茶今天没有拿星汉杖,手中端了一叠红包,一路走一路发,“三侄女好,新年快乐!”“七表侄女好,新年快乐!”“大表外甥好,新年快乐!”
她发得晕头转向,一抬头,“严煦好,新年快乐!”递了一个红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