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茶哭过了情绪,才猛地想起身后还有人。她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转身看向付芝忆和秦臻,“抱歉……”
秦臻摇头,表示没事。
看着眼前团聚的情形,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和慕一颜的家人。
禹国匆匆一别,她们的家人都担心坏了。来到尧国后,秦臻和慕一颜和家人联系过一回,她们现在是逃犯的身份,直系亲属的通讯设备都被公安监控着,因此只能模糊地说了抱歉。
不知道是因为她们两个无足轻重,还是姬凌玉帮了忙,总之她们的家人没有因此受到牵连,这是个好消息。
在看见付太太、陆酉纹、严妈妈和严清住在百里谷时,慕一颜就跟秦臻提议把她们的家人也接过来,宓茶私下也问过她们这事,秦臻思虑了很久,还是拒绝了。
她待在百里谷是因为慕一颜不肯走,而且她们暂时也无处可去,但百里谷情况太过复杂,现在又进行着巨大的变革,眼下很难看出它能否久安,冒然将家人接过来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和内敛的秦臻相比,付芝忆就有些激动了,她问道,“我爸他在哪里?”
“付先生在这边,和付太太一块儿。”一旁迎接的弟子替付芝忆引路,但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是付先生出什么事了吗?”宓茶问。
“那倒不是……”对方眼神飘忽,“只是他心情不太好。”
付芝忆一怔,立刻提步而去,“宓茶,我先去看看我爸。”
宓军在一旁低声对宓茶耳语,“我和他前后脚来的,先见过了这位付先生,他对百里族十分抵触,你也去看看吧。”
宓茶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她犹豫地看向刚刚重逢的两人,“那你们……”
“没事,”宓挺朝她摆手,“我们随时都能见面,你先忙,晚上一起吃饭。”
宓茶嗳了一声,匆匆赶上了付芝忆,随她一起去见付敬赖。
付芝忆一家被安排在了靠近外围的房子里,她和宓茶进去时,付家二老都坐在厅中。
他们沉默不语,只是干坐着,显然已经知道了付芝忆今天要回来,正在这里等着她。
“爸、妈!”付芝忆推门而入,表情还未舒展,就被厅里沉闷的气氛定住。
付妈妈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点笑意,在看见付芝忆身后的宓茶时,那笑容显出了两分尴尬。
“回来了啊……觅茶也来了,快坐。”
宓茶同样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规矩地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接着又看向付敬赖,主动搭话道,“叔叔,您身体还好吗?”
座位上的男人不苟言笑,听了宓茶的问候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很好,多谢族长把我救出来。”
这语气平静异常,听不出什么谢意。
付敬赖之所以入狱、遭遇暗杀,本也是受到了百里族的牵连,确实无甚可谢。
不等宓茶再度寒暄,付敬赖便开口,直言道,“这些天我们一家打扰贵宗了。现在芝忆回来了,我们也收拾好了东西,就不多叨扰了。”
说罢,他起身,看了付芝忆一眼,示意她过来。
“叔叔…”宓茶刚一开口,付芝忆便上前两步,喊了声,“爸!您要去哪里?”
付敬赖双眸微沉,“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我答应了宓茶,要留在尧国。”付芝忆站着没动,声音却低了下去,“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好。”付敬赖点点头,“你留着吧,我和你妈走。”
付芝忆一震,“爸!”
“叔叔,”宓茶从付芝忆身后走出,对着两位老人歉意道,“我知道因为百里族的缘故,让你们遭受了很多不愉快。我没脸强留你们,但芝忆刚从战场回来,她在战场上风餐露宿,在帝都又彻夜看资料,非常辛苦,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睡过一个小时,至少让她休息一天……”
她用恳切的目光请求道,“您看这样可以吗?”
付敬赖看向了宓茶,一双黑眸带着极具洞察力的锐光,将宓茶来回扫视,最后又停在了女儿的脸面上。
“既然族长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打扰一晚。”他放松了些语气,同意暂留。
宓茶和付芝忆对视一眼,付芝忆冲她微不可察地点头,她会做一做父亲的思想工作的。
“您太客气了。”宓茶一笑,她看出了付敬赖非常不待见她,于是知趣地离开,“那我先去办点事,您有什么需要的就让芝忆跟我说。”
付敬赖一声不吭,他目送宓茶出门,半句挽留都没有。
宓茶一走,付芝忆立刻上前,抓着父亲的袖子来回看,“爸,我听说您被人暗杀,有没有出事?”
“出事你还能看见我?”付敬赖撸下她的手,冷硬道,“你不用多说,我是绝不会留下的。”
“为什么啊?”付芝忆急道,“百里族也是受害者,宓茶一大家子,现在就剩她爸她哥,还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再说了,现在禹国也不要我们了,咱们得正确认识形式,把握事情重点…”
“你少给我耍嘴皮子!”付敬赖沉声道,“你的事、我的事、你妈的事,我可以将其归咎为不可抗力,这些事情说不清是非对错,我也不会把它们全部怪到百里族头上。但这个宗族的一些做法让我感到恶心,我绝不会让你在这种地方卖苦力!”
“啥叫卖苦力?”付芝忆诧异地睁大眼睛,“您没听说你女儿在青城的英勇事迹吗,百里族对我可重视了,我一句话,她们就给我建了个空军基地。”
“你爸爸气的就是这一点啊。”付太太起身,拉住女儿粗糙的手,叹息道,“我们都听说了你那些事迹。为什么你一来百里族,她们就委你那么大的重任?因为她们缺少你这样的人才,你对她们来说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