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由此变强、变得荣华富贵,可一眼望去,这幅诡异的身躯没有丝毫美感,只令人毛骨悚然。
童泠泠在半空停顿了许久,最后,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还是慢慢落到了宓茶的额头上。
她其实不太明白,宓茶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拼命。
尧国对她就这么重要么……
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富家女应该对财富权力没什么兴趣才对,她不是过不了苦日子的人,百里族的教育令宓茶在魔鬼训练时都没有抱怨过一句辛苦,既如此,何必要执着于王位?
童泠泠低头,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宓茶,回想起河边的那个拥抱。
这之后,她屈膝坐在了地上,倚着一根床腿,抱着自己,在距离宓茶最近的地方守她醒来。
比起宓茶的病,童泠泠更担心禹国和袁禹默会趁着宓茶虚弱的时候攻过来。
她得随时准备着带宓茶逃跑。
房间内格外安静,暗卫们禁止任何人靠近,因此,即便是童泠泠也没有听到多少杂音,有的只是宓茶的呼吸、和比宓茶呼吸更轻的她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童泠泠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床上的宓茶,在确定宓茶的脸色没有变得更加痛苦后,便又回头继续抱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童泠泠再一次扭头向后看去,然后再回头盯着自己脚前的地面……
这一宿,童泠泠不停重复着“扭头、回头”的动作。
她们之间羁绊称不上太深,没有同生共死、交付后背过,也没有到亲密无间、搂搂抱抱的程度。
童泠泠能整宿的坐在这里,或许只是因为她们都失去了太多,所以对仅剩的部分格外珍惜;又或许是曾经有人这样整宿地守着她,令她知道了这种时候该如何正确表达心中的感情。
第五百二十八章
在禹国的三申五令催促之下, 袁禹默开始了行动。
她表现得积极强势,一上来就调动了四个集团师,兵力接近五万。这声势浩大的攻势之下,有一个小小的细节很难被人发现——
袁禹默将军队和尧国封锁线之间的距离压缩得极短。
击杀六名能力者对宓茶来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袁禹默进攻的时候, 她刚刚从床上恢复过来。
站在塔上迎战的宓茶很快觉出了异样, 在此之前, 禹国的大部队一直和她保持着十公里以上的距离。
现代战争不需要靠得太近,绝大多数重型武器的射程都超过了十公里,因此这个距离在禹国的射程之内, 又差不多是宓茶能力辐射范围的极限。
宓茶无法离开防盾,她身边没有严煦这般的防御型高级能力者, 一旦踏出防护层, 就会遭到密集的攻击,这是[复制]无法帮助她解决的问题。
因此禹军待在这里距离之外, 既能保障自身生命安全, 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又可以有效攻击尧军。
但袁禹默打破了这条线。
她将军队安置在了六到十公里的位置,自己站在后尾边缘,只负责发令指挥。
这样的打法无异于在帮助宓茶击杀禹军。
袁禹默的用意宓茶大致能猜到,无非是在应付姬方缙。
她自己其实不必那么害怕地缩在十公里外,至少这场战争宓茶不会动她。
把袁禹默留着,不仅是为了童泠泠, 同时也是为了给禹国政府添点麻烦。
如今的禹国上下一心,恐怕也只有袁禹默能成为一点小小的突破口了,宓茶巴不得她能活着回到禹国。
童泠泠注意到宓茶气息的转变, 这一次的宓茶比第一次更加消沉哀伤。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做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于是便沉默地站在宓茶身边。
那哀伤的情绪很快消失了,宓茶既已下定了决心,就没有必要再多拖延。
塔下的士兵们只需要负责观测和维护基塔,在经历上一次的战斗后,他们对女王充满了极大的信心。
即使留在这里的部队和禹军相比悬殊得不可思议,但只要手持法杖的女王站在塔上,她一个人便能构成尧国的最强封锁线。
禹军朝着防盾调整弹道、准备进攻之时,塔顶的女王将法杖轻轻杵地。
她身周没有发出耀眼、强大的法光,只是静静站着,唯有无形的杀气消无声息地铺开。
[复制]被开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平心而论,使用群体[复制]比使用群体[治愈]要简单太多。
她不需要去探查每一个人的病情、根据不用的伤痛给予不同的治疗,她需要做的只有一个——破坏领域范围内所有五级以下的人类大脑。
而破坏永远比修复要简单太多。
空气之中,似乎有一片黑色的浪潮朝着南方的禹军推进,黑浪所到之处吞噬了一切生灵。
刚刚把弹药装入魔炮的禹兵、狙击埋伏在高处的禹兵、架好机枪的禹兵……皆被那股无形的黑浪吞没。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复制]地毯式覆盖了宓茶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将所有五级以下的敌人全部绞杀。
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突然倒地,死去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多米诺骨牌一般的成片成片,所谓摧枯拉朽,不过如此而已。
当第一波禹军死亡时,整个军队都爆发了极度的惶恐。
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惊恐地朝后退去。
“死、死人了——”
这句在战场上正常到根本没必要说的话语在此时附着了特殊意义。训练有素的禹军可以接受惨烈的伤亡、可以面对强大的敌人,但他们无法接受看不见的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