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克制住了不和宓茶同房,可她……可她们不是说好了,在一号之前,都是约会的么……
沈芙嘉都忘了,上一次和宓茶的约会是什么时候。
她拉着宓茶的左手指尖,小幅度地晃了晃,低着头,磕磕绊绊地羞涩道,“不…不亲亲么……”
宓茶一怔,望着月光下烟视媚行的沈芙嘉,她鼻尖一酸,忽然心口发堵。
她还没有告诉她,她们来百里谷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还不知道,六天之后,她将再也无法这样触碰到她。
即便她能求得爷爷奶奶把沈芙嘉囚禁在百里谷内,她也将受困于全封闭的牢笼之中,至少十年的时间里,她的世界都将只有自己的孤影。
哀伤吞没了宓茶,在她控制不住情绪之前,她飞快地吻上了沈芙嘉,带着被压制的一切情绪,她不小心将她撞在了门框的一侧。
沈芙嘉微讶地睁大了眼眸,随后脸上浮起了欣喜的红晕。
“嗯……”她浅浅地哼唧着,肩胛骨轻轻磕在门框上,微乎其微的痛感让她安心不已。
疼痛,是最强烈的感觉,是给予她的肯定。
这一块封存着月光的冰,在温暖的春水中慢慢融化,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温水,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砸碎、将一切都献于伟大的春。
沈芙嘉闭上了眼,在柔软甜蜜的黑暗中,昨日比赛上的一切情绪断断续续地涌了上来。
今天早上,宓茶将她安抚过后,问了她许多有关冰嗜的问题,沈芙嘉如实地一一作了答,唯有一点被她隐瞒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宓茶,当雨梦生莲散去、意识逐渐回笼之际,她睁开眼,却看见了姬凌玉的那张脸。
那一瞬间,江泽兰和姬凌玉重叠在一起,让沈芙嘉刚刚清醒的理智立刻重归混沌。
她压着满心满腹的嫉妒怨毒,不敢在宓茶面前流露出半点。
一直以来,她装作不在意姬凌玉和宓茶的过往、不介意江泽兰对宓茶的特殊,事实上——她恨透了那些在贵族豪强!她恨透了她们天生就与宓茶站在同一台阶!
雨梦生莲不过是个引子,早在决赛之前,柳凌荫的那番话便勾动了沈芙嘉的嫉恨,那场比赛自开赛起,阴暗面便已然蒙上了沈芙嘉的双眼。
可即便她的内心犹如波涛汹涌的苦海,沈芙嘉也无法透露出半分酸苦。
她隐约感觉到,这一年来,宓茶的成长越来越迅速,她的格局越来越像是“百里觅茶”,而不再是那个自卑内向的女高中生。
就如此时一样——
绵长的一吻结束,宓茶捧着沈芙嘉的脸,她微微喘息着,那双圆眸里透出一股黑曜石般的坚定,她像是在向她传达着某种信念与力量。
沈芙嘉看不懂,她不懂宓茶的眼神到底寓意为何。她只想抓着她,乞求更深层次地水乳交融。
有些时候,沈芙嘉分不清宓茶是在爱她,还是仅仅在爱着一个需要她关怀的生命。
牧师的光辉在宓茶身上越来越浓,为此,她也必须大度、宽容,做一个深明大义、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只有这样,她才配得上高尚无私的牧师一族。
她越来越不懂宓茶了。
沈芙嘉收回了手,她抿着笑,和宓茶道了晚安、再见,然后看着宓茶回到了房中,笑着和她挥手。
最后那扇门被紧紧地关上,令她再也看不见宓茶的身影。
沈芙嘉抬手,食指和拇指摩挲着水润的下唇,她的舌尖顶着上颚,夜风一过,她身上那点浅薄的宓茶的气息,就此散在了空中。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柳凌荫的那一句——
「抛去家族、能力这些外部因素,你们俩也不是一路人。」
这句话陆鸳也在宓茶面前思忖过。
沈芙嘉对宓茶的爱,是飞蛾的趋光性,人天性喜欢向美好的事物靠拢,而宓茶对沈芙嘉的感情,则是特定环境下的特定心理所产生,各方面的限制非常严苛。
但不论这份感情的起因为何,总而言之,这份羁绊已经深深地缠入了宓茶的内心。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静静地在房中站了一会儿后,转身推开了窗户。
宓茶单手撑着窗台,利落地翻窗而出。
多亏了闻校长的魔鬼训练,这样的小动作,宓茶已经不在话下。
推门、离院,直奔藏书阁。
樊景耀一惊,从暗处显形,落在了藏书阁门前,“小姐,您要做什么?”
“我来学习。”宓茶道。
“今天太晚了,又坐了一天车,还是早点休息吧。”樊景耀站着没动。
宓茶仰头,执拗地和樊景耀对视。
樊景耀吸了口凉气,“您到底想干什么?”他反应了过来,宓茶根本是没有死心,所谓的六天不过是拖延罢了。
“我一定要救她。”宓茶推了推樊景耀,没有推动,樊景耀死死挡在了藏书阁前,严肃地警告,“要是灵泉有事,就算是族长的亲孙女,也一样会被驱逐出去、褫夺姓氏,甚至还会被废了能力!”
“我知道!”宓茶抬眸,“我不会动灵泉的,我会找到别的方法!”
樊景耀头疼不已,哪有什么别的方法,能找的资料他们都找过了、能托的关系他们也都托过,“您难道还不相信您的母亲吗?”要是真有办法,爱女如命的百里夫人又怎会给他们下达这样的命令。
“万一、万一呢!”宓茶压低着声音焦急道,“我只是进来找找,万一有呢!”
看着她这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樊景耀深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他一定像处理谢锦昀一样,先办了沈芙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