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十年的告白(9)

陈南乔吓了一跳，赶紧打开车上的灯，入目的就是张萌红通通的双眼。

“怎么了？”

“是害怕吗？”

张萌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到不行。

“南乔，我……”

“我……”

看出来她似乎有话要讲，陈南乔坐直身体，安慰她，“别着急，你慢慢说，我在听。”

“我们分手吧。”

张萌哭到不能自己，听到这句话的陈南乔有些发愣。

“是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张萌拼命的摇头，眼睛里带着悲伤，“不是你的原因。”

“是我，我接受不了。”

陈南乔引导着她平稳呼吸，一直抽噎着很容易缺氧。

然后，张萌给陈南乔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

看着眼前脆弱的女孩，陈南乔小心翼翼的抱了抱她，眼底是心疼，疼惜。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可爱天真，善良活泼的小姑娘，心里埋着这么大的秘密。

想到自己以前不自觉的言语或举动，都有可能会伤到她，她却装的没事人一样。

她是个坚强勇敢的姑娘。

陈南乔本想让她好好过了这个节再告诉她自己的秘密的，眼下却是正合适的时机。

“其实我是同性恋。”

张萌的眼泪一下止住了，圆圆的眼睛懵懵的，“你说什么？”

陈南乔怕她误会，连忙解释。

“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同性恋，我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

张萌茫然，“然后呢？”

“后面因为一些事分开了。”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是想骗婚吗？”

陈南乔感觉自己额头的汗都要出来了，赶忙道：“不是不是，我喜欢过同性，但不是一直喜欢同性的，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对你有好感。”

思虑片刻，陈南乔决定还是说实话，“只是还没有达到爱的程度。”

像是害怕张萌生气，陈南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表情，张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干什么？怕我因为你不爱我就伤心啊？”

“想多了你。”

“我早知道你不爱我了。”说罢张萌又傲娇道：“幸好，我也不爱你。”

如果爱，谁会把自己女朋友一个人丢在画展，送礼还大意的送错。

不过她不在意，也是因为不爱。

她喜欢他的温柔体贴，包容善良。

她也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个阳光可爱，活泼的张萌。

他们两个互不相欠。

听到她说不爱自己，陈南乔也没不高兴，反而松了口气，如果伤到这个善良可爱的女孩，他真的会愧疚自责一辈子。

“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当朋友了！”

“好。”

“那好朋友送你一个礼物，你闭眼。”张萌昻着下巴道。

陈南乔紧紧闭上双眼，然后感觉到自己脸颊一凉。

睁开眼看见张萌皱在一起的眉头，伸手帮她抚平，“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

张萌别过头，嘴巴鼓鼓的，“你送我圣诞礼物，我也不想白占你便宜啊！”

她把陈南乔送她的礼物拆出来，是一条幸运星手链，银色的链条上坠着浅绿色的玛瑙石。

“希望你的未来幸运常伴。”陈南乔认真道。

张萌点点头，“那你帮我带上吧。”

陈南乔低下头帮她带手链。

车窗外的阴影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车里甜蜜幸福的氛围，骨节分明的手骤然握紧。

深邃的眸子里是说不清的悲怆，他轻抿的嘴角微微向下拉，只有绷紧的下颌线能说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手里举着手机，指间挂着一个袋子。

雪花飘落在他的头顶，肩头。冷风吹过他的脸庞，身躯。

他就仿佛一尊活化石一样，僵硬的站在原地。

……

把张萌送回家，陈南乔独自进了电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刚刚楼道里似乎有一种冷冽的松香味。

很熟悉……

直到电梯停在他的楼层，一个半湿的袋子静静的放在他家门口。

陈南乔脚步顿了顿，内心情绪复杂，把袋子拿起来，开门回了房间。

袋子里是一个松香木制的小人偶。

算上今天这个，这样的人偶他有十个。

他走到卧室，从衣柜顶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堆满了木偶。

从十年前开始，他每年都会收到一个这样的木偶，不限于什么节日。

有的时候是他的生日，有的时候是元旦，没想到今年是圣诞节，

按照收到它的顺序来看的话，今天这个木偶是技艺最精湛的一个。

弯弯的眼睛，翘起的鼻尖，略薄的嘴唇，神情愉悦。

五官像到一眼就能看出，雕刻的是他。

只是神情却是他十年前才会有的了。

他突然想到滑雪场的那条短信，他伸手摸兜，半天才反应过来。

手机掉在雪场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就算出去能买到手机，手机号码也得明天才能补出来。

一晚上睡的都很不安稳，心底总是慌乱不安，乱糟糟的。

第二天一早，他跑去营业厅补了手机和电话卡。

插上手机卡，他迫不及待的把原来的数据信息导进新手机里。

谢凛：【我回来了。】

看着这条信息，陈南乔眼睛酸涩，就好像有人拿柠檬放进榨汁机里榨出的汁一样，又酸又苦。

他在对话框打出了一行字，愣怔片刻，又删除，重新打了一行。

陈南乔：【礼物收到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