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先婚后爱了(155)
赛道尽头,瞿清许放下枪, 捞过随手放在桌上的背包甩到肩上。
他转过身,留给记录员一个气场清瘦的背影。记录员有些紧张而期待地看着瞿清许。
这三年, 训练场无人不知, 军校来了一个神秘又强大的omega旁听生。旁听生来去匆匆,几乎从不和别人交谈, 完成训练便走,若不是他那标志性的簪发, 黑发墨瞳的联邦血统, 以及那极具古典美的、摄人心魄的长相,记录员恐怕都没有机会得见这位射击大神的真容。
记录员等了一会儿,以为大神又要像每一次那样不声不响地离去,谁知对方突然微微转过头, 瞥了他一眼。
“这一年以来, 我每次的记录, 应该都是满分吧?”
他问。记录员立刻点头如捣蒜:
“是的,所以我才多嘴想问一句——”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所军校了。比起永远满分, 我更喜欢故事的结局有一个不完美的句点。”
瞿清许拢了拢风衣。记录员愣住,不仅为这句听上去颇为荒唐的话,也因为——
头一次近距离接触, 他忽然发现,这“大神”的体格即便作为omega也清减得过分, 而作为本该行正立直、姿态挺拔的军校生,“大神”普通地同人交谈时,竟隐约有些站姿不稳,弱柳扶风似的,有股说不出的病恹气息。
“您就要毕业了?既然这样,今天或许是您最后一次训练,更应该……”
“最后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没什么不同,只是别人强行给它赋予了点特殊的意义,没什么大不了的。”
瞿清许摆摆手,记录员随着他招手的方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alpha等在射击场门口。
回过神时,瞿清许已然从容离去,只留下语气平平的几个字:
“还有人在等我,走了。”
*
“和不相干的人,尽量少交谈,防止泄露信息。”
楚江澈打开宿舍的窗户,一边说道。
回过身时,只听得咔嚓一声。
瞿清许与他擦肩而过,将打火机和一盒猎金枪揣进风衣兜里,倚在窗边,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在窗台的烟灰缸上方点了点。
簌簌烟灰掉落,青年微侧过脸,呼出一口薄烟来。
楚江澈有点无奈:“你最近抽烟也太凶了。”
瞿清许不咸不淡地哼笑一声,算作对这句半是责备半是关心的话的回答。初秋的风顺着窗棂吹过,撩起青年侧脸一丝乌黑的长发。
他又抽了一口,把烟暂时放下:
“回国的事,怎么样了?”
“按照原计划,你身份的是已经安排妥当了。”楚江澈道,“上个月我带你去拜见过方叔,该说的他也都跟你说过了,回到联邦之后,你我不必有太多顾虑,只管放手大干一场。”
瞿清许眯起眼睛,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白桦树林。
楚江澈又道:“一切都打点好了,回国之后,你会以他儿子方鉴云的身份入职联邦最高检察院,谭峥的举报信我也会让萧尧匿名投送过去。你记得和同事们搞好关系,别让有心之人怀疑你的身份。”
瞿清许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楚江澈眼神忽然犀利起来:
“你在想什么?”
瞿清许刚把烟放到嘴边,没来得及含入口中,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没什么。快回国了,近乡情怯还不行?”
过分血淋淋的自嘲,饶是楚江澈也该听出来说话者烦躁不安的情绪。
青年皱眉。
“你是在担心?”他直直地盯着瞿清许,“我们是战友,你该和我说说你有什么顾虑的。”
瞿清许又突出一口烟,他如今无论站坐,时间长了必须需要倚着东西借力,于是他改为用手肘拄着窗台,夹着烟的手托住尖尖的下巴,看着楚江澈的眼睛猫一样的戏谑。
“我能有什么操心的,”他皮笑肉不笑,“我现在的身体,不过是风中残烛,我自己能感觉到没多少日子了。能和陆霜寒那个混蛋一换一,也算是值了这一趟,横竖我都不亏。”
楚江澈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行李箱。
“……你不想说就算了,随你。”
三年过去,瞿清许眼瞅着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无论是枪法、心智还是性格,北国三年的寒冬霜雪如一把锉刀,将璞石雕刻成玉骨锋刃。
他学会了嬉笑怒骂,学会了沉默寡言,同样学会了血泪不显于形。
若说唯一的遗憾,便是这三年,瞿清许的伤始终没有起色。繁重乃至过量的训练让他的肩膀、腰部的伤反复发作,校外的私人医生请过好几个,无一例外遗憾地表示,这伤势已不可扭转,他们无力回天。
在得到最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医生的诊断结果后,瞿清许沉默了,那晚他什么也没说,一个人在训练场外抽了半宿的烟。
那之后,他便再也没允许过楚江澈帮他找医生看病了。
“你在找什么?”
瞿清许自己寻思了一会儿,他哪能不知道自己是心情不好,被人家说中了,毫无理由地毒舌了一番,到底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主动搭话。
楚江澈倒也不是计较的人,拿出一本资料,递给他:
“谭峥的资料,还有你检察院的同事们的。这里面未来要和你搭档的还不知道是谁,所以你要尽快熟悉。”
瞿清许接过,在一把加了软垫的椅子上坐下,翻看起来。
楚江澈见他看得一目十行,还是提醒道:
“你回去之后,首要任务就是尽可能推进谭峥调查案,闹大了也不怕,我会想办法给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