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先婚后爱了(86)
瞿清许看着那张于烟雾中显形的那张黧黑的脸,终于垂眸,规规矩矩颔首。
“肖爷。”
诡手肖呵呵笑起来,露出泛黄的两排牙齿。
这里无疑是不夜城四通八达的、万众地下窝点中的任意一个。
闻序小幅转动视线,同时飞速盘算起他们深入地下的距离、路线以及此处的承重规划。
他并非这方面的专业,但有一点连自己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人也能肯定。
在这种不讲王法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弄死两个手无寸铁的外人,比喝水还简单。
“我们这里烟熏火燎的,恐怕会呛着你这个细皮嫩肉的omega。”
诡手肖一笑,眼袋和脸上的皱纹便加深成树皮似的纹路,无端的可怖。他语气明晃晃的轻浮,话一说完,四周便又一阵噗嗤冷笑。
瞿清许眼睫毛都没低一下,慢条斯理把墨镜折好,手腕一扬,头也不回地把墨镜递给闻序。
后者愣了一下,顺从地接过来。
“北国产的八九年‘猎金枪’,呛不到哪去,”这次他没有笑,“肖爷说笑了。”
诡手肖扬起下巴,哦的一声。
“倒是我小瞧你了。”诡手肖抬了抬手,“抽一根吗,小方少爷?”
刺啦一声凳子摩擦水泥地面的突兀动静,闻序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差点回身就要出拳。
暗影里,一个中等个子的老头走过来。瞿清许只是微侧过身,接了烟,看着对方拿出火柴也要递过来,终于不冷不热地一笑。
“多谢大哥。”
那老头子一愣。须臾功夫,瞿清许已将烟夹在指尖,眼睛始终看着他,转而将烟叼入口中。
对方嘴角压抑地抽了抽,歘地擦亮火柴,凑到瞿清许唇边。寥寥一丝青烟随着萤火虫般的亮光升腾而起,瞿清许喉结微滚,吐出一口薄烟来,漠然移开眼,再也不看给他点烟的男人。
“谢谢肖爷的烟。”
瞿清许说。
有人阴阳怪气地吹了一声极响亮的口哨,却不是在调戏他,明显是在嘲讽莫名其妙给人敬了烟的那个人。老头剜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诡手肖从头到尾看戏似的瞧着,眼角萃出寒冷的笑意。
“够辣。”
他眯起眼,意味深长评价道。
瞿清许俯视着坐在桌旁的一圈人,感觉到身后某个温热宽厚的臂膀紧张地向自己凑近了些。
青年瓷白俊俏的面庞上,仍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笑声和烟雾一同退散开。
“小美人,你不跟着你爸爸在海外过你的清闲日子,回到联邦这个是非之地干什么?”
诡手肖问。
瞿清许取下烟,骨节纤细的手指曲起点了点,灰烬落在他鞋尖边上。
他垂下眼帘,轻柔一笑:
“那肖爷呢?莫非六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大,肖爷如今有了主意,想靠着不夜城东山再起?”
说完他一掀眼皮,迎上诡手肖那双瞬间如狼似虎般射出精光的眼睛。
第43章
屋内的气氛霎时跌破了冰点!
闻序风衣袖子里的小臂肌肉硬得像石头, 嘴唇紧抿,高挺的眉骨因皱眉而压下,目光凌厉地越过瞿清许清瘦的肩头, 箭簇般嗖地飞去。
诡手肖瞪着两个不速之客,半晌,肩膀抖动, 恶狠狠笑出声。
“五·三一过后,你父亲像被痛打的落水狗一样跑到国外, 怎么, 这是记吃不记打,被中央战区整得半死的日子全忘了?”
诡手肖逐渐狞笑, “你还是太年轻,小美人。父辈的事情你不懂, 肖爷不怪你, 只是你在这大放厥词,就是你的不是了。”
气氛与方才相比,安静得简直天壤之别。
瞿清许改为一手托着夹烟的另一只手肘的姿势:
“肖爷教训的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唐突了,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把烟凑到唇边, 忽然停住了。
“六年了, 肖爷的手还好吗?”
诡手肖带着笑的面具一下碎得四分五裂。
“你为什么会——”他陡然压低声线,“方广禄和你说过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 闻序眼波流转,定格在男人下意识想藏进桌后的那只右手。
袖口之下,闪过一片灰暗的、冷凝的金属光泽。
是一只金属义肢。
瞿清许没有多余的表情, 叼住烟。
“肖爷别误会,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您的身体, ”他语气带着刺耳的怜悯之意,“听说六年前改革派过河拆桥的时候,您是舍了这一只手才得以死里逃生。这些年,在不夜城靠着这只假手练了一身出老千的本领,大家敬您诡手肖的名号,我不一样,我敬您当机立断的魄力。”
“肖爷,您是明白人。”他吞了口气,吐出幽幽仙气般的薄雾,隔着辛辣的烟草味对诡手肖冷眼一笑。
“不管是谁卖我的情报,方家也好,当年您跟随的大哥也好,咱们的仇家从来都是一样的。您说,今天我找上来,是为了干嘛?”
比死还沉重的静默。
瞿清许拿下燃了一半的烟,火星映在他黑曜石般的眼里,亮如辰星。
诡手肖看着那张笃定的,宁静无波的俊秀面孔,忽然抬起右手。
逼仄的房间内,那只外骨骼般的金属假肢骨骼一节节弯曲,比了个挥手的姿势。
“拿来给他。”
几秒后,刷的一声,一张四方形的硬物甩出来,闻序没有侧目,抬手一抓,翻过卡片迅速扫上一眼。
密密麻麻的外文——是境外的银行卡。
“这是什么?”闻序出声问。
诡手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里,挑逗地对瞿清许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