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先婚后爱了(91)
咔嚓一声,易拉罐铁环被掰开,嘶嘶的绵密气泡从杯中浮起。
瞿清许终于肯抬起眼皮。闻序递给他一只玻璃杯,努努嘴巴。
他亦是一阵恍然。
鹅黄灯光下,闻序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精壮结实的上半身被清晰地勾勒在贴身衣料下。对方眉眼深沉浓黑,瞳孔里的一点铅灰色却忽然一动,滑过一抹戏谑的流光。
“能说动处长,还属你功劳最大。”
闻序语气谦逊又真诚,末了举了举杯。
“敬我的搭档。”
他说。
瞿清许看着他,眼里渐如玫瑰芳沁,温柔如水。
“那我也谢谢搭档请的这杯酒。”
他探身举杯,玻璃器皿碰在一块,叮咚脆响。
*
不多久,月挂当空。
方宅唯一亮着的主卧那扇窗户,很快熄灭了。
宽大的双人床上,闻序辗转反侧,终于还是一个翻身,面向背对自己躺着的瞿清许,两眼睁得老大。
显然,此刻他睡意全无。
按理说,如今“方鉴云”的腰伤暂时没复发,他没有理由成天留在主卧和人家同床共枕。
可事实却是,现今闻序不仅登堂入室,甚至刚还和对方老夫老妻似的共用一个浴室,吃了宵夜后收拾东西洗漱就寝——
这自然而然的态度,和那些等孩子睡着后偷偷小酌一杯的两口子有何区别?
“方鉴云,你睡了吗?”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问。
背对他的青年没吭声,瘦削的肩膀一起一伏。
闻序厚着脸皮,把手放在瞿清许的头顶,揉了一把手感良好的发丝。
“……闻序!”
瞿清许忍无可忍,回头瞪他一眼。闻序收回手:
“都说了别在椅子上打瞌睡吧,看看,这会儿觉盹过去了不是。”
“……”瞿清许:“有没有可能,你不骚扰我,我已经睡着了?”
闻序像没听见,手欠地怼怼他:
“白天当着处长的面,你承认自己确实有在外散播消息、和战区打舆论战,是真是假?这事你咋不知会我一声,是不是又和楚江澈私下商量的?”
瞿清许叹了口气,也翻了个身过来,二人面对面。
距离蓦然变成鼻尖碰鼻尖,闻序这下子慌了,想要往后挪一挪身子,便看见瞿清许睁着那双亮晶晶的漆黑眼眸,面无表情道:
“闻序,你要是睡不着没事做,不如咱们做点有意义的。我帮你捋一捋你忘记的心上人的线索,怎么样?”
一口冷气猝不及防灌进喉咙,呛得闻序心口直疼。
“你,”他登时不悦,“你怎么总是提他?”
“不能提吗?”
瞿清许定定看着青年的脸,“可这是当初我们说好的约定。”
闻序嘴唇微张,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喉咙。
是啊。他们和平共处的“停战宣言”,便是那个互帮互助的口头条约。
他以为,他和方鉴云之间,早已经是同仇敌忾的盟友。
却不想促使他们走到一起的初衷,方鉴云一直记着。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良久,瞿清许听到他闷闷道:
“也不知你怎么就这样积极。你是真心盼着我想起他来吗?”
说完,他把双手枕在脑后,撇撇嘴不说话了。夜色朦胧,青年问完这话后,眼底某种不敢声张的希冀,偶然如流星般滑落。
他不敢转眼去看枕边人。
于是他只好这样故作潇洒地躺着,过了一会儿,床头轻微颤动,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你和你的心上人,也喜欢这样吵架闹小情绪吗?”
闻序一哽,扭脸望着忍俊不禁的omega:
“当然不会!虽然我记不住了,可他才不会像你这样满脑子奇奇怪怪的小心机!他是我见过最单纯善良、天真无邪的……”
说着说着,闻序声音渐弱。
瞿清许笑眯眯看着他,逗小孩似的挑眉:“继续啊,怎么不把你的心上人夸得天花乱坠了。闻检察难道肚子里没墨水了?”
“不……”
闻序表情陷入迟钝的空白,一贯严肃英俊的五官竟然也能露出这种傻呆呆的表情,倒是让瞿清许也有点意外。
“怎么了?”
“——也吵过架的。”
闻序有些不确定地说。
瞿清许瞬间不说话了。
闻序闭上眼:“那个时候我们好像因为什么事情闹得很不愉快,我想找他道歉,但是——好奇怪,一想到这里我心里总是堵得难受,记不得最后我们有没有把话说开,有没有和好……”
瞿清许有点笑不出来,眸中的光都淡了几分。
“你详细说说,哪怕只是模糊的感觉,也可以复述出来。”
闻序下意识点点头,睁开眼看向天花板,而后转头看向瞿清许。
黑暗里,他看见闻序对自己笑了一下。
“你真的和我的那位医生一样,在这种时候都专业冷静得可怕。”闻序道,“对了,过段时间我要去找他复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瞿清许意味深长:“和你一起去?”
闻序脸上肌肉抽搐一下。
“陪我一起去。”他改口。
瞿清许哼笑一声。
“可以考虑一下。”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愣着干嘛,快说呀。”
闻序白他一眼:“你当这是故事会呢,也不知道怎么就听起来没够……算了,我想到哪儿是哪吧。有一次治疗的时候,我隐约回忆起来……”
屋内渐渐只剩下闻序低沉的、磁性的男声,语速缓慢,宛如缓缓流淌在空气中的一首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