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328)
“苏御史至今杳无音信,乡试这等大事又耽搁不得,还要劳请老尚书体恤体恤我等,出来主持一下大局!”
老尚书鬼精,捻须一笑,一锤定音。
“何须我这老骨头出马,我看朱大人你就挺好。”
老朱一口仙气差点没喘上来。
不是,请示怎么就成请事了???
哪知道老尚书还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立马派人知会了礼部和都察院。
三家欢天喜地就把这烫脚的球,顺势踹进了老朱的怀里。
偏偏老油条们还说得道貌盎然。
“朱大人临危受命,举千钧之重,实乃栋梁之材。
我等不才,定会悉听调遣、全力配合。”
而所谓的全力配合,就是都察院指定了一员监察御史任监临;
礼部指定了应天府丞任提调……
此外,两衙门是多一分力气都没有了。
老朱灰头土脸地来,又鼻青脸肿地走。
背上还被硬架上一口天大的锅。
屋里,都察院副御史还在拱手道谢。
“场闱在即,堂上官不在,吾等正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多亏大人指点。”
“小事小事。”兵部老尚书笑眯眯。
“遇事莫慌,总有人会按捺不住跳出来。老夫这招守株待兔可谓是历久弥新、百试百灵,一次还不曾失手。”
礼部右侍郎陪着笑点头,“下官受教,又学一应变机巧。”
门外,“总有人”老朱咬紧袖子。
他以血泪总结出机关打工崽的八字箴言:多听、多看、少问、慎行。
上头推诿扯皮,他上赶着找抽,导致的直接后果——
就是如此庞大的考务团,一应接待工作,全都落在他这个小小考点的市委·书记头上。
这还不算。
内帘官抽调也瘫给了他。
原本礼部抽人,上级对下级,只要一句话;落到他这平级借人,就是越俎代庖,须得一一发函找兄弟城市连讨带要。
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身为副都一把手,他好歹比兄弟州府高出两级。
使唤别人,还能有三分薄面能用。
全指望他弊病就是,外帘官咖位最大的,只得个四品。
如何压得住内院那一溜的牛鬼蛇神?
按例,作为外帘一把手的监临官,须与主考官同级,以便互为掣肘。
今年如无意外,监临官应是苏训。
可现在有了意外,都察院信手一指,监临官派了个七品监察御史……
小年轻三年前才上岸,跟顾慎还是一一届的。
好容易进士升造,考上个庶吉士。
博士站去年刚结业,才被分配到南直隶干监察御史。
实习期还没过,就要监察朝廷正二品大员QAQ。
天降横祸,他本人快哭晕在厕所了好嘛。
两院官员品级严重失调,叫外帘无人主事,更无人敢去接待兵部的二品大员。
呵,这担子,最终又落在朱大人肩上。
连日来,他不仅要安排这么多号人的吃喝拉撒,还得卡着时间疯狂摇人顶包,还得横跳内外帘之间,搞微妙的综合协调。
没有原地爆炸,多亏平时炸得多,爆点高。
这时候还来敲他的登堂鼓,呵呵,是嫌他爆点高了吗?
老朱黑着脸升了堂,快刀斩乱麻,先把商贾各打了二十。
在此起彼伏地惨叫声里,他冷声问领头的。
“尔等可还有事?”
板子太硬,屁股太脆,不经打。
几楼掌柜哪里知道,出门就犯太岁?
这会赶忙摇头,齐声谢罪,“大人饶命,无事,草民无事了。”
“什么?无事?”
老朱一拍惊堂木,“无事还生非,罪加一等,再打十大板,罚银百两!”
天香楼直接头一歪,昏了过去。
他如此粗暴执法,叫外头观堂的监生们也汗湿重衣。
若不是遇着这群冤大头,现在击鼓的就是他们。
身为荫监,他们可不像正经考上来的秀才功名,能硬气地使用免打buff。
朱府尹真给他们上了笞杖,那也就上了。
梁彬咬牙,满脸愤愤。
可也识时务,明智地打起了退堂鼓。
他一转头,就见沈宽笑盈盈向他抱手,“梁兄,赶巧了。”
梁彬面上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羞恼,可碍于他背后的人,不敢发作。
“这大科教育,不止断人财路,还祸乱闱场,聚赌滋事。”却听沈宽意有所指道,“想来梁兄正直,也看不惯这等奸邪,才面有愤愤之色吧?”
他惺惺相惜地走近,拍了拍梁彬肩膀。
“哎,方兄与我,亦然。”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45章
十月初七, 从江西行省交叉抽调来的同考团二十一人入院。
十月初八,主考柳巍、同考翰林修撰高邑先后入院。
高邑,今春恩科会试第三。
就是因貌寝不便点探花, 因祸得福抢了顾二状元的那位。
锁院前, 朱大人陪着吃了一顿鸿门宴。
手握重权的兵部尚书, 可不像南直六部闲员们那么好说话。
官威那是大大滴有。
朱大人赔着小心替他斟了满杯, 他面无表情睨一眼。
“待客之道, 常言酒要八分,茶满七分,朱大人可真是好规矩。”
得, 这是嫌他倒多了。
常言还道茶满撵人, 酒满敬人, 礼不礼貌还不是你嘴大你说了算?
老朱无声哔哔, 苦哈哈又重新给斟了杯八分的。
为表诚意,他仰头将满杯一饮而尽, 连干三杯,最后倒扣杯口,弓着腰向上官赔礼, “是下官不懂事,浮三大白先行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