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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绪(16)

走廊尽头是两扇紧闭的金属门。

看守掀起门上的金属板,双手交替按下掌纹,随后进行瞳孔识别,确保每一个环节精准无误。

曾经有看守误触警报,下场就是被激光切割,当场灰飞烟灭。前车之鉴不远,虫族看守行事无比谨慎,不敢有丝毫马虎。

认真完成每一个环节,报警音没有响起。

虫族看守退后半步,紧闭的金属门向两侧滑开,完全嵌入墙壁,末端与门框严丝合缝。

门后又是一条走廊,地面以金属铺设,倒映出日光灯的白影。

走廊两侧是成排的房间,以房门距离推断,室内面积十分宽畅,至少是一层囚室的三倍。

每扇门前都有门牌号,数字跳跃,并不相连。

进入走廊后,虫族看守神经紧绷,他握紧手中的激光枪,目光扫视左右,似乎在畏惧房间内的囚徒,生怕他们突然间发狂,没有任何预兆破门而出。

囚徒身上埋有芯片,破坏门锁就会爆炸。看守的防备本无必要。

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相比其他四层的囚徒,五层的这些人才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们入狱前地位显赫,入狱后也不失体面,更不见颓废和落寞。大多行事优雅得体,言行彬彬有礼。

优雅背后却隐藏着疯狂。

他们对生命没有任何敬畏,本质上漠视世间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穿过走廊时,虫族看守时刻保持警惕,与平日里的姿态迥然不同。

谷绪随他一路向前,时而环顾两侧,发现五层监舍的牢门极为特别。

金属门可以随时开启,室内外都能够控制。门后另有一面光网,光束纵横交错,竖起透明的屏障,将囚徒阻隔在内,无法移出半步。

光网由机械甲虫控制,开启机关设在走廊外,不仅是囚徒,连看守都无法触及。

谷绪的脚步声很轻,仍被门内的囚徒察觉。

他穿过走廊时,两侧的金属门逐次开启,或英俊、或硬朗、或老迈、或年轻的面孔出现在门后,饶有趣味地观察新来的邻居。

那怕不是目光中心,虫族看守仍感到压力,持枪的手不断收紧,脚步不自觉加快。

谷绪微微皱眉。

他并不紧张,也没有恐慌,而是陡生一股不悦。落在身上的视线如有实质,审视、戏谑、轻蔑,似将他当成了猎物,或者是一件玩物?

谷绪无法确定。

但他很不高兴。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他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

粘稠的恶意化作污浊的泥浆,触碰到一点,就会滋生毁灭的欲望。不想被恶意困住,势必要毁灭一切的源头。

杀戮,血腥,理智被本能取代,彻底沦为一个怪物。

谷绪没有停下脚步,接连越过数间囚室,将使他不悦的视线抛在身后。

又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不同于之前的种种,首次让他感受到威胁。

谷绪短暂驻足,循着视线望去,左侧的一间囚室内,一名高挑的青年站在光网后。

棕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左眼上架着一枚镜片,细长的金链垂落,末端挂在耳后。

青年容貌俊俏,肤色略白,站立时腰背挺直,明显训练有素。

见谷绪突然停下,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反而有礼地向他颔首,态度称得上友善。

青年隔壁住着一名少年,和谷绪一样乌黑的头发,却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嘴唇饱满,唇色犹如粉嫩的花瓣。身材娇小,目测比谷绪矮了一个头。

少年的样子十分无害,很难相信他会是一名囚徒。

直觉却告诉谷绪,他比棕发青年更加危险。

“你好。”少年朝谷绪摆了摆手,声音清脆,脸上扬起笑容。

换做一层监舍,遇到类似的情形,看守会立即呵斥,甚至会动用枪托和电棍。然而这是五层,走在前方的虫族看守全无反应,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出声。

“欢迎来到第五层。”

少年的笑容愈发灿烂,明媚欢快,不染一丝阴霾。

谷绪收回视线,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自始至终,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惊讶,没有愕然,没有猜疑,更没有受宠若惊。

目送谷绪的背影,少年抓住落在脸颊边的一缕黑发,自言自语道:“黑头发,黑眼睛,他不是第一区的人,难道是第二区?”

又经过两间囚室,谷绪看到一名老人。

老人没有靠近光网,而是相隔一段距离坐在一张高背椅上。

他有着灰色的头发,以及和头发同色的胡须。发须相当浓密,显然经过精心打理,一点也不显得凌乱。

他姿态闲适地靠向椅背,身上穿着囚衣,脚上是一双宽松的鞋子。手中捧着一本书,看不出材质,书页相当厚,分明是一件古董。这样的书籍相当珍贵,该珍藏于博物馆,而非出现在一名囚徒手里。

从老人身上谷绪感知不到威胁,反而觉得平和。

虫族看守却不是这样。

途经老人所在的囚室前,他控制不住全身发抖,因恐惧脸色发白。他甚至不敢朝门内看,只想大步离开,不引起对方注意。

很不幸,他的祈求沦为泡影。

一声轻响,书页合拢。

老人在高背椅上转头,身体纹丝不动,头颅转过肩膀,和蔼地问候谷绪,样子十分慈祥。

“夜安。”他的声音和容貌一样苍老,入耳充斥沙哑,莫名使人不安。

“夜安。”不同于面对少年,谷绪礼貌回应。并未提醒对方太阳尚未落山,这个问候有些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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