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流的她(250)
好可怜。
好可爱。
好想密不透风地保护她,又好想彻底摧毁她误以为的真实世界。
可黎晗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将她吓得不清。
黎闻烈清楚自己哪怕连一个真实的,兴奋起来的眼神也不能传递。
于是他用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握了握施愿发凉的指尖:“好, 姐姐先走吧,去车上等我。”
施愿想听见的就是这句话,互为戏中之人,她也怕一个不好,在黎闻烈面前露馅。
她忙不迭地转身抬步,想要逃离这真相无处遁形的手术室。
又在真的离开之前,侧过面孔,朝黎闻烈递去犹豫的视线:“黎晗影已经这样了。”
“阿烈, 我不希望你也……”
她的话断在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眉眼之间的一丝担忧和牵挂。
这点情绪消弭了黎闻烈蠢蠢欲动的病态渴望, 再次坚定了他想要为她赴汤蹈火的心。
情感驱动下,他露出了唯独对着心爱之人才会展现的温柔神色,听话应承道:“嗯,我是黎闻烈,不是黎晗影,不会做出任何影响姐姐的事,请姐姐相信我。”
……
施愿终于从另一侧的内部通道离开。
手术室内,站得很远的两位医生以黎闻烈为中心,重新聚拢了过来。
黎闻烈默不作声摘下口罩,扔进旁边的废物处理桶内,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拽住路嘉易的衣襟,不顾他受伤骨折的胳膊,硬生生将他从手术台扯了起来,阴森地打量着他的五官。
为了不至于让人彻底失去意识,医生使用的麻醉剂量很小。
痛感刺激着大脑皮层,在神志深度涣散的情况下,路嘉易无意识发出呼痛的低吟。
旁边的医生立刻担心地提醒道:“三少,要是过度刺激,他可能会直接醒过来。”
“是吗?”
闻言,黎闻烈挑起一侧眉梢,很快又变得释然,“醒不醒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今天让院方想借口把路嘉易骗进手术室,本也没打算叫他好过。
如有实质的目光自青年的眉峰开始,化作薄利的刀锋,仿佛要将他的血肉分割殆尽。
就是这双眼睛,假扮无辜,赢得了施愿的关注。
就是这张嘴唇,舌灿莲花,骗取了施愿的信任。
一个出身底层,骨子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谎言和见风使舵的贱狗,究竟有什么资格待在他爱慕的人旁边,更别提之前还居心叵测,伙同黎晗影一起曝光了他们的私密照片。
如果可以,黎闻烈一点儿都不介意重/操/加西亚家族的老本行,将他切掉四肢丢进海里喂鱼,又或者选择哪处新开业的楼盘,将临死前面目狰狞的他封存在某一根水泥柱里。
只是。
只是他刚答应过施愿,不能做和黎晗影一样的人。
黎闻烈的眸光闪了闪,强迫理智回归,又意有所指地询问起医生最要紧的事:“你们能确保这种药剂在人清醒之后,完全想不起来一点儿吗?”
为首的医生拉了拉纯色手术帽的边缘,慎重回答道:“国外的数次试验中,的确没有志愿者能够回忆起来整个过程,不过有不少个例会在短时间内患上无法治愈的头痛症。”
“也就是说,我手里这个人也说不好会不会得,对吗?”
一滴透明的冷汗滑下,医生小幅度点了点头。
“明明是做骨折手术,等到醒过来却发现头也开始痛了,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吧?”
黎闻烈松手,失去支撑的路嘉易砰得一声倒回手术台,眉毛痛苦地紧紧皱起。
服务于加西亚集团,见过不少世面的医生立刻心领神会:“三少,虽然施小姐对这位先生存有同情心,但药剂用过以后,他已经失去了存在价值,一直留在您二位身边也只会成为累赘。”
“是姐姐让我放过他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医生显然说中了黎闻烈的心,他打量路嘉易的眼珠向旁一侧,斜斜乜了过去。
“我的意思,您向施小姐保证过,不会影响到她。”
“但说到底,有些秘密和记忆存在于这位先生之中,就算没有直接的证据,万一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也会给您,给施小姐造成想象不到的麻烦。”
“不管做什么,您都是为了施小姐,这个初衷是不会有错的。”
“想必施小姐也能够谅解。”
如此跟施愿离开前请求相反的话语,令黎闻烈一时间没有出声。
两位医生相互对视一眼,另一位更加寡言些的眼里浮现不认同的情绪。
这令大胆直言的医生,心底也多了几分忐忑。
不过七上八下的心情没有存在太久,黎闻烈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那点笑意紧接着变成微妙而做作的怜悯之情,“一个手臂残废,还患有头痛病的人,出了医院又能为社会做出什么贡献呢?还是前往国外,先把自己身上的毛病治好,变回正常人要紧。”
找到借口,他顺理成章无声在内心说道,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施愿好。
而后撤退一步,从旁边托盘里挑拣出消毒的酒精棉布,擦拭起触碰过路嘉易的手指,“你们都是我父亲派来的人,我是信得过的,不要再让他出现在赫海市,特别是出现在姐姐的身边。”
……
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施愿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黎闻烈。
“姐姐。”
处理掉路嘉易的黎闻烈心情很是不错。
但当他坐进看到施愿依然苍白的脸,那点消除情敌的愉悦神色又被马上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