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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流的她(57)

作者: 快乐土狗 阅读记录

清楚这件往事的施愿,好巧不巧踢得正是黎闻烈受过伤的位置。

疼痛和肢体无力感尚未过去,黎闻烈一时也不好直接站起,他只能维持着这个丢人的下跪姿势,手指死死抓着施愿扔下来的布料,脸沉在阴影里,牙关之间嗑嗑作响。

一连串怨毒的质问自喉咙深处溢出,声音逐渐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弱不禁风的昂贵丝绸在他的指尖撕扯下几欲变形,迎合着咬牙切齿的语气,仿佛午夜惊醒前夕不慎做到的可怖噩梦,“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是要跟我抢——”

右膝的痛苦持续了多久,黎闻烈执拗阴郁的质问就重复了多久。

待到终于能够站立,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勉强将自己撑起。

视线的尽处,是两位兄长的房间。

静寂的气氛弥漫,一切悄然无声。

房间内,是心满意足沉睡的他们,房间外,是内心煎熬愤怒又无力的自己。

黎闻烈颤抖着的指腹又一次摩挲过睡衣碎片光滑的布面,他发觉某种熟悉的、如同局外人一般的感受又在一刻将他彻底吞噬。

他从来就不属于这个家里。

黎见煦厌恶他身体内流淌的另一半血脉,将彼时年幼的他接回来后,除却与黎晗影、黎向衡同等的物质条件,再没有给予他一分属于家人的关心。

而他名义上的两位兄长,因为知晓了最大的秘密,对待他也只是容忍、放任且客气。

唯有施愿被蒙在鼓里,和外界一起天真地相信他的身份仅仅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黎见煦偏疼于施愿,而漠视于他,导致施愿越发看轻他。

人前还勉强维持几分作为姐姐的虚情假意,人后则想方设法欺压他、驱使他。

或许他应该厌恶痛恨施愿。

可相较于被冰冷地忽视,被漫不经心地纵容,他忍不住迷恋起施愿对自身的过度关注。

恨也是爱,爱也是恨。

……只要不是彻底的冷漠,什么都好。

他在施愿笑嘻嘻的威胁里为她扛下犯的过错,在她数不清是第几次,跨在自己身上打作一团的蛮不讲理里,感受着体温相贴的亲密无间——他按照施愿希望的那样,把扭曲的爱意隐藏在痛恨而锋利的眼神之下,自下而上仰望着,在这段关系里始终占据高处的她。

黎闻烈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流溺于水,勉强依靠腐木求生的人。

腐木破败易折,他却在患得患失中,依靠着它存活了下去。

……

知道施愿和兄长中的某人突破了道德底线的黎闻烈,今夜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就着孤凉的月光坐完了后半夜。

他试图回忆和施愿共同拥有的点点滴滴,最后发现实在是少得可怜。

源于本能的后悔在心绪间产生,黎闻烈忍不住反思起自己的幼稚。

原想着黎见煦活着的一日,他都没有办法把禁忌的感情对施愿说明,只好通过这种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让自己的影子在施愿的生活中占据无可替代的一笔。

早知道黎见煦死后,施愿会大胆到对他的兄弟下手。

他为什么不早点……不、不,为什么不从开始就换种手段引诱她,走进她的心。

黎闻烈想了又想,还是不相信施愿同兄长上床会是出于爱情。

在快要把他整个人撕裂的妒忌里,他艰难地分出一点理智,倒带了施愿说过的话语。

她只是一个寄居者,并非黎见煦的女儿。

所以黎见煦去世之后,她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黎家。

她不想被扫地出门,所以才会想要通过另一条道路,去成为名正言顺的黎家人。

是了,一定是这样。

施愿一定是为了物质和高高在上的地位,才会剑走偏锋。

她想要的,难道自己就不能给她吗?

如果嫌弃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够风光,也不能带给她足够的话语权——

那么,等他的哥哥都死了,他成为黎家新的掌权人,施愿会自愿来到他的身边吗?

……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进室内。

如梦初醒的黎闻烈微微眨动了一下疲倦的眼睛,清澈的眼白里红血丝蜿蜒。

他站在落地窗前,于七点不到时目送黎向衡的迈巴赫驶出庄园,又在将近八点,见到了大宅两扇沉重的欧式雕花门,为黎晗影的奥迪再次缓缓开启。

果然,昨晚的嫌疑人不只是黎向衡。

黎闻烈的心脏在了然的情绪里沉入谷底。

不算周末,佣人们统一八点半上楼来收拾脏衣,打扫卫生。

黎闻烈思考,昨天施愿去了某一个人的房间,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他利用好佣人上来前的这半个小时,说不定就能清晰锁定目标。

黎闻烈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他要去捉自己兄弟的奸。

他的呼吸沉重灼热,又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战栗。高强度的奢侈品大秀结束,算上飞机里度过的时间,他已超过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然而神智却清醒得可怕。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转动把手,率先推开了黎晗影的房门。

黎晗影向来爱洁,他的房间早在佣人来之前就经过了初步的打扫,窗明几净,屋内的光线和煦而透亮,被子枕头摆放规整,洗漱用具也在各归其位。

黎闻烈走进靠门的卫生间,第一步检查着脏衣篓里的情形。

上了床,身体出汗,多半会洗澡,脏衣篓里就会留下源自施愿的衣物。

令他失望的是,那里面清一色只有男性的衣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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