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天下第一疯(42)+番外
谢惩歪了歪头,语气很是困惑,“我说不想的话,你会将她还给我吗?”
魔皇八风不动,神情平静,“你尽可试试。”
“好。”谢惩语气诚恳,“我不想,请将师姐还给我吧。”
魔皇凝起眉宇,看向来人彷佛深渊一般的漆黑眼眸,突然道,“你不是谢惩。”
谢惩勾起嘴角,“不,我是。”
“将师姐还给我吧。”他丝毫不在意被钳制在魔皇手中的‘我’,自顾自往前走出一步,逼近了魔皇,笑得凉薄,“我更想——”
他顿了一下,直直看向‘我’,“——亲手拧断她的脖子。”
魔皇立刻退后,与他拉开距离。
她面色难看得可怕,千算万算,深思熟虑,也没想到谢惩会在这个时候被第一心魔操控,她的计划被打乱了,一时之间陷入了困境。
此情此景,她绝对不可能将尸体交出去。
所以在第一时间她单手拧着‘我’,再向琉璃棺中甩去一条黑鞭,卷起‘白衣女子’,同时向谢惩打去一掌,在他躲避之际,从破了的宫顶飞出,企图遁走拖延一段时间。
谢惩冰冷的目光在琉璃棺中扫过,他冷笑一声,手腕翻转,无间自宫殿的石板之中而出,乖觉贴上他的手掌。
他纵身追上。
在之前的大战中,魔皇也是受伤不轻,如果此刻她手中没有两具‘尸体’累赘,打起来或许不会输给谢惩,但她是不可能抛下白衣女子的,也不能将计谋暴露,最好的结果便是立马刺激谢惩让他脱离第一心魔的掌控,使得计划能够继续进行。
尽管疲于应对,一贯不善言辞的魔皇还是冷着脸开口,“你要再杀她一次吗?谢惩,她是你的爱人。”
谢惩古怪一笑,清冷的面皮下似乎藏着一个压抑了百年后扭曲的癫狂人格,他平静地说:“爱之切,杀之烈。”
听见这句话,我心口颤了颤。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总的来说并不好受,像被一条湿毛巾抽了一下,潮湿而厚重。
魔皇皱眉,意识到和疯子是无法沟通的,但她需要一些时间,于是又道:“杀了她,便可证道?你已经失败一次了。”
谢惩挥出一道剑意,身影越发快,迅疾如闪电,他靠近了魔皇,声音沉了,“那就再杀一次,再证一次。”
魔皇躲避不及,只能同他打了起来。
我的视线再次不可避免的天旋地转。
当前形势,倒是让我有几分哭笑不得,没成想方才还避之不及的魔皇转眼就成了我的保护伞。
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疯狂进攻,一个拖着累赘只能防守,魔皇很快便落入了下风,她面色铁青,低低咒骂了好几句,打到最后,受了颇多伤,她冷哼一声,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既如此,我成全你。”
紧接着,她将‘我’往身前一按,挡在谢惩的剑前。
我知道,这是一场疯狂的豪赌。
其实她并没有自暴自弃,因为挡在前方的是白衣女子的尸体,她在试探如此情急时刻谢惩是否会有所动容、有所清醒。
在剑尖逐渐靠近‘我’的身躯之际,魔皇冷不丁道,“她叫卫念是吗?”
她平静地说:“再杀一次,让她彻底魂飞魄散。”
无间离我越来越近,它的每一处棱角都被日光折射出冰冷的弧线,映在我模糊不清的眼中越来越亮,我看不清他冰冷的面容。
这一幕,让我感到无比熟悉和恍惚。
上一次,无间没入了我的胸腔。
这一次,它会削断‘我’的脖颈,同杀那些魔族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我的魂魄可能会彻底消散了。
我竟然难得有几分轻松。
聚魂后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太累了。
长眠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不喜欢魔域,更不喜欢这片荒芜之地,我还是喜欢无定峰,那里花团锦簇,钟灵毓秀,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弟子,在很久以前,我想过会与谢惩在那里大婚。
现在,我想死在那里。
不过显然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于是我颇为乐观地转换心态,反正魂飞魄散后也没了意识,死在哪里不是死呢?何必纠结临死前的风景。
只是,真的很疼。
无间的剑风划开了‘我’的脖颈皮肤,我的魂体在这种杀伐之下颤抖,肉躯死之前的疼痛彷佛被唤醒了一般,从胸腔到四肢,无一处不疼。
我好像又哭了。
也不知道木偶会不会流泪。
就在我已经从容迎接自己的死亡之际,无间剑身猝然一偏,杀向‘我’身躯之后的魔皇。
魔皇时刻警觉着,在第一时间偏身躲过,她突然笑了,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怎么又不杀了?你的道、不证了?”
谢惩并未给她多费口舌的时间,反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我’的肩膀,又一剑刺向魔皇,声音怒不可遏,却又有几分小心翼翼,“慕轻云,放开她!”
魔皇微微眯眼,看他眼中黑红交错,心中思绪飞转,到底是没如计划一般放手。
谢惩太不稳定了。
谁知她放手的下一刻是清醒的他将人带去复活,还是被心魔所控的他提剑证道。
她们再次围绕着‘我’过起了招。
又一次苟延残喘下来的我,心绪意外的平静。
这种要死不死的状态,见多不怪。
我木然着脸看他们打来打去,从高空打到巨石之上,从沙土漫天打到黑河卷浪,空中飞鸟受到波及被削得四分五裂,林立的巨石也碎成了齑粉,黑河在术法之下浪涛滚滚。
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