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哭了吗(183)
这样干坐着,两个人都不说话,似乎有些尴尬。
程绾绾踌躇了会儿,轻声开口道:“殿下,父皇去长生阁,让殿下不高兴了吗?”
江诀大约真在出神,没立马接话,缓了缓,他收回看向凉亭外头的视线,才看小太子妃:“绾绾知道长生阁是做什么的么。”
程绾绾愣了下,犹豫着点了点头:“知道……是炼丹药的吧?”
之前她吃了十皇子的“毒丹药”,差点一命归西了,她那时候就知道长生阁了。
江诀看她似懂非懂的样子,弯唇笑了下,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归于沉寂,显得有些严肃:“那些丹师多是沽名钓誉、欺世惑众之辈,老家伙却把他们奉为座上宾,对那些旁门左道推崇备至。他自己的身体是一回事,他身为皇帝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助长民间那些江湖骗子的歪风邪气。”
程绾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悚然一惊,霎时瞪大眼睛瞧着江诀,眼神东看西瞟了一遍,确认没人听到,才表情古怪地盯着江诀,压声道:“殿下……”
她趴在石桌上朝他倾过去,竖起根手指到唇边:“嘘,殿下小声些!殿下你……你不好这么说父皇的……”
“……”江诀怔了怔。
小太子妃娇小白皙的脸庞一刹那凑到了近前,脸颊热得泛红,连鼻尖细腻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诀喉间滚了滚。
程绾绾莫名。
男人回看她,眼神直望过来,但什么话都没说。
程绾绾以为江诀没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又不好重复一遍“老家伙”三个字,只好冲着男人纠结地挤眉弄眼。
江诀回神,了悟:“老家伙?”
程绾绾再次悚然一惊:“殿下!”
“好,不说。”江诀莞尔,顺从道。
程绾绾暗暗瞪他一眼,又看了遍凉亭四周,确认外头还是只有青影和晴云,这才放下心来。
江诀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但又觉得小太子妃可爱得紧。
江诀于大邺,早就是实权上的帝王,何况他和皇帝父子关系亲近,他当着皇帝的面也敢叫老家伙。
皇帝从不和他计较这些,那些宫人更不敢置喙站队,只有傻乎乎的小太子妃,还当他是一人之下的太子,生怕他行差踏错被人抓住把柄,却不知他早就站在大邺权利的顶峰了。
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守护的滋味,还……挺特别的。
江诀索性不解释,甘愿扮演她以为的一人之下。
程绾绾又道:“殿下为父皇、为百姓考虑是好事,可是为何就要说那些丹师是旁门左道、歪风邪气呢?倒也未必吧,想必天下之大,总还是有人有真本事的。”
江诀睇一眼看程绾绾:“你这么以为?”
程绾绾立马少了几分底气:“不、不对吗?”
江诀看着她,表情没什么笑意,看起来就有些沉肃,威严得有些吓人。
程绾绾抿唇。
江诀无意施展威压,只是他不笑的时候,天然带几分帝王威严,难免唬人。
见小太子妃抿唇,眼神躲闪了下,江诀着意缓了脸色,尽量柔和地看她:“也不是不对。”
江诀心想,还是得让小太子妃多读些书,但这话当下说未免伤人,他便只道:“也许世上真有高人,但父皇养在长生阁那些,十之八/九都是浮名虚誉之辈。孤同父皇说了多次,他总不肯听,孤……”
江诀话音止住。
这些事,是他的烦心事,没必要叫小太子妃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平白给她添烦恼。
“……罢了。”江诀道,“不说这些。”
程绾绾:“……”
“哦……”程绾绾“哦”了声,心思一时间有些消寂。
她其实还蛮想再问的,但是她好像不该问……她是不是僭越了……
程绾绾再没说话了。
江诀坐了会儿,察觉小太子妃过于安静,心觉哪里有些怪异,但又说不清道不明。
也歇得差不多了,两人离开凉亭,回曲春宫去。
*
第二天,江诀去上朝,程绾绾自己去了庆康宫。
这回皇帝在,见到程绾绾很是高兴。而皇帝似乎也确实不知道程绾绾和江诀昨日来过。
程绾绾心道太子果真厉害,那些宫人都选择帮太子瞒着皇帝。
不过程绾绾还没惊奇多久,就被皇帝拉着,要教她下棋。
这茬程绾绾都快忘记了,还是当初偷偷跑去豫州之前,她给太子准备生辰礼的时候,莫名其妙答应皇帝的。
皇帝既然开口,程绾绾又答应过,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程绾绾学得很快,小一个时辰,皇帝见她学得差不多,就叫郭公公摆了棋盘,要实际操练一番。
学是学,真下起来,和学的时候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皇帝的棋艺本就不差,程绾绾是个纯的不能再纯的新手学徒,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输得一塌糊涂。
偏是这样,程绾绾反倒起了斗志,原先是赶鸭子上架,这下真是认真了。
不过再认真,她也不可能一日千里直接大胜皇帝,只能说她一直在进步、在熟练,但是,还是一局都没赢过,而且输得很快。
本来这样悬殊巨大的棋局下起来是没什么意思的,但皇帝也不知怎么偏来了兴致,陪着程绾绾一直下到午膳的时候。
午膳程绾绾本来要回去,皇帝问她午后还想不想下棋。
程绾绾一抿嘴,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充满了斗志。
皇帝哈哈大笑,让她就留下在庆康宫用午膳。
程绾绾本来担心太子那边,但皇帝都发话了,她担心也没用,就留下用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