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被找到(202)
冬季来临的时候,陈纾麦又休学了,许宥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快点长大。
陈纾麦又一次提了分手,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自私,不能要求许宥陪自己走在一条没有结果的路。
许宥说:“什么是结果啊?在一起算是结果吗?你怎么判断他们不会有分手的一天。结婚算是结果吗?民政局那儿离婚的人比比皆是。至死都相爱着,这就是我所认为的结果了。”
很难想象这是从许宥口中说出的话,他说:“如果我们接受了有朝一日必然迈向死亡的事实,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在死亡之前拿到一份漂亮的人生存档。”
陈纾麦在他怀里哭,问他背了多少诗歌,她差一点就觉得自己要与浪漫无缘了。
许宥无语:“你觉得我是背的?”
“不然你找枪手写的吗?”
“我就不能天生浪漫?”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宥去挠她的痒痒,陈纾麦笑到没力气,虚弱地伏在他的肩头:“你知道吗?这个寒假,本来要打算跟宁宁去新疆滑雪,听说新疆那儿都是一米八的大帅哥。但现在看来,滑雪的事应该是泡汤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出钱,让他们带着我们的照片去。”
林沚宁怎么会拒绝陈纾麦想看帅哥的请求,期末一结束,她就跟程遂搭上了飞往阿勒泰的飞机。
阿勒泰的热门景点也就那些,网上的攻略一查一大把。
林沚宁本想跟团的,那种七八人的小团,都是同龄人,也不会太过枯燥,程遂不肯,理由是:“到时候想接个吻都不方便。”
林沚宁说他脑袋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程遂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推着行李车附在她耳边说:“理解一下,期末周忍了很久了。”
林沚宁觉得耳朵痒,缩了下脖子,侧头瞪他。
程遂顺手拉下她遮住她的下巴的围巾,弯身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亲完又把她的围巾拉高,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弄一下围巾,怕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冷。”
“冠冕堂皇的借口。”
程遂无所谓地‘哦’了一声,“那下次不找借口直接亲。”
林沚宁拿他没辙。
出机场后,林沚宁举着手机跟陈纾麦视频通话,她把摄像头对准车窗,正值蓝调时刻,日月同升,天幕像灰蓝色的丝绒,两侧白桦树一排排地往山腰上铺,偶尔还能看到几缕从木屋烟囱那儿钻出来的白烟。
“你们现在去哪儿?”陈纾麦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
“打算去民宿。”她翻转摄像头,跟陈纾麦打招呼,又悄悄地把镜头往右侧一挪,露出靠在她肩上小憩的程遂的半张脸。
“这是我能看的吗?”陈纾麦调侃她。
林沚宁被她逗笑:“再乱说话我就挂视频了。”
“别别别。你就这么开着,对准挡风玻璃,我看看阿勒泰的雪路。”
林沚宁依她调整方向。
车子缓慢地在压平的路上行驶,灯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大片澄黄色的粼粼光晕。
到处都是一种令人宁静、心绪平和的颜色。
“你们民宿订得怎么样?是我推荐给你们的那家吗?”
林沚宁去翻预订单,确认后,跟陈纾麦说:“好像就是那家,有壁炉、落地窗,能看到雪景的是不是?”
“对。听说到了晚上,真的很像一个童话世界。”
“那我晚上打视频给你看。”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什么?”
视频那头,陈纾麦冲她吐了吐舌头,林沚宁一下子反应过来,怕吵醒程遂,紧咬着牙关威胁她:“小心我真挂你电话。”
陈纾麦也笑。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一路,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种类型的民宿往往只有一张床,林沚宁和程遂在一起后,很多行为都是点到为止,连肌肤之亲都很少,更别说睡在一起。
但是这个季节,房源紧俏,他们这个房间还是程遂捡漏来的,其他都是满房的状态,再远一点倒是也是住宿,只是距离太远,程遂怎么放心她一个人住,来之前就已经问过她的意见,介不介意只有一张床,林沚宁说不介意,程遂才支付了锁定账单。
房间里民族风味浓厚,脚下是一块摩洛哥的羊绒地毯,阔大的窗子正对着雪景,路灯垂直照射在路边的雪垛上。
室外温度很低,两人又赶了一整体的路,谁也不高兴出去,程遂叫了客房服务,送了晚餐,是餐前面包,一些炙烤的肉类,烩饭,还有一盅热汤。
服务员问他:“需不需要热红酒或者冰啤酒?”
林沚宁知道冬日要喝热红酒,但是冰啤酒还是头一次听。
程遂问她要不要热红酒。
她说:“我对冰啤酒更感兴趣。”
下雪天喝冰啤酒,林沚宁觉得有种矛盾的幸福。
两人就这么盘腿坐着,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程遂单手支着脑袋,看她捧着易拉罐小心啜饮,啤酒的温度实在太低,气泡又绵密,酒精气体不断往鼻腔上顶,她喝了一口后,浑身打了个冷颤。
“喝不了就给我。”程遂伸手过去。
林沚宁抱着罐子不松:“我能喝。”
“少喝点。我可不想晚上抱着一只酒鬼睡觉。”程遂笑着递给她一张纸巾,示意她把唇边的白色泡沫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