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为客(155)+番外
“你怎在此?”沈夜雪困惑一顿,目光停滞于皓白身姿上,“不是让你闭门思过,罚抄经文吗……”
离声容颜肃然,静望面前面目狰狞的刺客:“这几个刺客较为棘手,阿雪要万分小心。”
如玉公子上前一步,将她朝后一带,默然护她于身后,眸色顺势阴冷了下。
“你是被他们所伤。”她忽作明了,觉察被其紧握的手莫名一颤,倏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非指今日,我指的是心口的伤。”
他从不会有所畏惧,此番他又是何故发颤……
许是担忧她的安危,而今却无法护她周全,他是觉力不从心,若遇险境,他无能为力。
“你去牢外候着,我很快就出来。”她嗓音娇柔,对其好声相语。
见离声不为所动,她眉目稍展,觉他此刻的关切太过多余:“你是觉得我应对不了?莫忘了,我曾可是花月坊的人。”
沈夜雪忽地抽开了手,明眸泛起了丝丝狠厉,直望眼前被捕的刺客,一腔怒意翻涌而上,扰得心底颇不宁静。
几经犹豫,离声望此背影半晌,谦顺地走出了牢间。
“你们是谁伤的他?”
她轻步走近,凤眸弯上浅浅弧度,随后又望向其中一人:“是你?”
“还是你?”
眸光缓慢轻移,悠然散漫地扫过面无神色的刺客,她而后蹲下,浅笑着瞧向第三人:“若非你们二人,那就是你了。”
几枚银针蓦地从其口中射出,她瞬间一躲,便见那细针已钉在了旁侧牢壁上。
取了自尽的毒囊,这几名刺客竟还藏有毒针在口,倒令她刮目相看了些。
好在这些小伎俩她见得多了,躲避这暗针还是能应付自如。
沈夜雪起身轻巧拔下银针,在刺客眸前比划着,唇边漾开银铃般的笑声:“敢如此猖狂,是全然不知朕也是刺客出生吗?”
“朕最知如何让人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却无可解脱……”
被擒之人仍不服软,她抬手招来远风,堪称闲然地慵懒而道:“远风,将他们押入地牢,受以梳洗之刑。”
至此,她佯装诧异地掩唇低笑:“朕忘了,你们还未听过此刑吧?是狱卒用以铁刷将皮肉梳洗而下,直至肉尽骨露,咽气而亡。”
“你们猜猜,谁能活到最后啊……”
言尽于此,不作声的三名刺客颤抖上几番,似被所道的酷刑惊吓了住。
沈夜雪再次蹲下,抽出一枚银针,轻划于一人面庞之上,引得刺客颤抖更甚,惊恐地微瞪了双眼。
“发抖做什么,方才不是还挺嚣张?”她莞尔娇笑,语声柔和,却宛若刺刀直扎于几人心上,“刺伤九千岁,朕是要让你们百倍千倍奉还的。”
“是他……是他!”
有刺客终是隐忍不住,猛地指向一人,拼命地磕头谢罪:“求陛下放了小的,小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是你?”盈盈眸光瞥至被指刺客身上,沈夜雪桃面一暗,轻声又问,“那么你是用的哪只手……射出的那一箭啊?”
言出口时,她灿笑了几声,拍了拍裙裳上沾染的尘土,柔声令下:“也对,单只手哪能射出羽箭来。那就把双手都砍了。”
回首之际,她淡然走出牢房,示意着牢前狱卒行此命令。
“啊—!”
几瞬后惨叫声如同穿透了牢狱。
待她再度淡漠回身,瞧见的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那刺客的双臂已被砍断,顿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哭嚎声接连不止。
另两名此刻见势实在是招架不得,哆嗦着渗出了冷汗:“陛下饶命……我等是护主心切,傅大人不在了,便想为大人报……报仇雪恨。”
断臂者疼得浑身颤动,咬牙不屈般缓缓相道,话语抖动得已让人听不清晰:“你与她说这么多作甚……如此心狠残暴之人,岂会放过你我。”
“陛下,小的妻儿皆在大人手上,求陛下救救妻儿,小的愿以死谢罪!”不管不顾旁人如何劝阻,方才言语之人连连磕着头,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曾停下举止。
几月前还觉离声行事阴狠,她恍然间意识到,面对仇恨,自己却更是不留情。
这些遗留下的死士原是一直被傅昀远胁迫着,亲眷被安顿于他处,才被迫而为。
可那位宰相早已丧命,这便意味此乱世中仍有一处之地所归傅昀远,残留势力必须被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沈夜雪扬起樱唇,泰然说出实情:“你们都被傅昀远威胁,亲人没了去向,才在其死后,仍为他卖命。”
陛下听懂了痛处所在,那死士忙继续哽咽道:“我们这些死士,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家人能活命……”
对此,她忽有一计滋生于心。
若将残存下的死士归为己用,让其仅存的势力归顺至她掌中,她亦可锦上添花。
“告诉朕,你们的亲人家眷在何处?”沈夜雪淡笑着扯了扯唇,眸底掠过了一丝凛冽。
死士犹如攥住了一株救命稻草,若非铁链拴着,便是要爬着扯上她的跟前袍角来:“在……在北郊二十里地的一处荒村。”
神采奕奕之色悠缓散去,她命人锁了牢房,顺着狭窄牢道行步而出,边走边向远风吩咐道。
“告知无樾,明日随朕前往北郊一带,将傅昀远残留的势力一网打尽。”
顿了片刻,她冷声又道:“至于这三名刺客,擅闯皇宫,刺伤九千岁为实,押入牢中待朕旨意再行之。”
语毕之时,沈夜雪恰好行出牢狱,望着冷雪般的身影翩然候于一旁,三言两语便将所听所念之事道了个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