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之下皆疯犬(46)
火烧得突然,她出来没穿厚衣裳,这会儿都冷得直发抖。
邓意潮连忙跟了进去,帮她关上了门。
何楚云躺回榻上,还拿起本书看。
见这蛮子也进来了,她看着书,淡淡地说道:“滚出去。”
邓意潮没理她的话,而是一只手提了个凳子坐到她的身边,“嫂嫂,本来今日我是见不到嫂嫂的,可谁成想竟碰上了走水,这是老天爷都要我与嫂嫂相见的。”
何楚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继续看着书,眼都没抬,“待会儿人回来了,你要作何解释?”
邓意潮还佯装想了想,“我就说嫂嫂太过思念我,留我在房中做客。”
何楚云放下书,道:“笑话,你想将事情闹大叫我弟弟打断你的腿?”
邓意潮只是眼睛弯弯的,依旧笑着:“嫂嫂若是将来嫁了我,那我就是他长辈,他怎么敢?”
何楚云就这么瞧着他的脸,瞧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告诉你,你说话十分令人作呕。”
邓意潮摇摇头,“嫂嫂是第一个。”
何楚云随意地将书又拿回眼前,“那看来你身边的人都是哑巴。”
她虽然不喜欢木讷的老古董,但也是真的讨厌净是花言巧语的人。
邓意潮的厚脸皮也不是时刻都管用的。
他又说了几句话,何楚云都不理他。就把他晾在一边,当他不存在一般。
何楚云看这蛮子就是个贱骨头,你越搭理他他就越兴奋。
邓意潮见她不爱理自己,站起身向外面看了看,瞧着那边依旧烟雾缭绕,又走回了房间。
他走得十分自然,好似回自己的屋子一般。
他悠然自得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目光被一个摆设吸引,走近架子,状似端详着,“嫂嫂,这柏山玉品相不错,雕工也精巧,嫂嫂真是好品味。”
何楚云将手上的《论道》翻了一页,没有抬头,“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被噎了一下,视线下移,提了一句她用的墨笔也十分精致。
何楚云又道:“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不禁无奈轻笑出声,本想夸夸墙上的那幅画,但怕自找没趣,便没再说出口了。
他坐回何楚云榻旁的凳子上,无聊地晃荡着腿,歪头注视着她。
要说脸皮厚何楚云也不遑多让。被人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她也不觉得不自在。
反正这人肯定会在下人回来前灰溜溜地离开,她担心个什么劲。
《论道》第七篇讲的是为人处世之道,有些难,何楚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正认真地想着,突然脚心一痒,侧头一看原来是邓意潮将她的脚放到了自己的掌中轻轻揉着。
何楚云非常不适,想将脚拿出来,却被人牢牢握住了。
刚要开口,邓意潮便笑嘻嘻道:“潮儿给嫂嫂暖暖脚。”
她穿着厚实的白色足袜,不过方才着急看火势,出去站了一会儿,这会儿脚有些凉。
何楚云微微白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动作,随后继续看着书。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了。
她的脚被一个男子握住,叫她如何毫无波动。
何楚云自小受的是高门贵阁正统教训,从不曾与男子如此亲密过。
之前和锦奴亲密,拥抱,也只是因为锦奴身份上是奴隶,是个玩意儿。且他又长了一张俞文锦的脸,叫她见到他便能想起儿时的自己。与他相见,她总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她说叫锦奴亲她时,心中都没有半分涟漪的。
她只是想试一试,试试男子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可锦奴只是个奴隶,算不得男子。
而邓意潮不一样,虽然她心底也是看不起他的,但他毕竟是敏州有头有脸的门户嫡子。
在何楚云的眼里,奴隶与人,是不同的。
再说,她的闺阁从没让外人进来过。他算是第一个。
也亏在了邓意潮的厚脸皮。
至于她为何没有将他赶走,何楚云想,她自己也是有些享受这混乱的场面。
未婚夫的弟弟,闯进她的闺房叫她嫁给他,多有趣。
默许了邓意潮的做法,五成是因为刚与锦奴断了关系有些无聊,还有五成也是因为他是邓意清那个老古板的弟弟。
她不满这桩婚事,于是便用一种幼稚到可笑的做法报复。
她甚至内心深处期待着有人发现邓意潮来了,这样婚事便会作罢。
可她又十分清楚,若真有什么人来,她只会让邓意潮快点离开莫要留下一丝痕迹,或者叫他在床底下藏好。
内心期待的那般丢人的结果,她永远也不会允许它发生。
何楚云也不懂,或许人生来就是如此矛盾。
邓意潮明显感到何楚云没有拒绝自己的亲密之举,而他向来是个会得寸进尺的。
他将屁股从凳子上抬起,坐到何楚云的榻尾,换了位置更方便他握着脚。
邓意潮瞧了瞧窗外的梅花,又看了看两人毫不避讳的接触,心生戏谑,不禁笑出声来。
何楚云看着书,道:“傻笑什么?”
邓意潮给她揉着脚,道:“我只是觉着,嫂嫂真是个有趣的人。我以为嫂嫂,端庄守礼,弱柳扶风之态,不曾想,这般——”
何楚云轻轻动了动脚,挠痒痒似的轻踢了他一下,“你意思是说我粗俗无礼?”
邓意潮赶忙又将她的脚握好,谄媚道:“潮儿哪敢啊。”
其实他倒是真的这样想的。
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以为她会把事情闹开,然后将所有人叫来,哭诉着说自己轻薄了她,引起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