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狗歪了歪脑袋:“我想,那个奇怪的人,大概真的就只是个人类而已。”
如果只是个人类的话,三条宗近完全可以自己处理。
更不用说,作为见证了漫长历史的刀剑付丧神,小天狗也本能地不太想要插手人类的事情。
今剑沉吟着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
……
“三条大人,我要见三条大人!”
这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冷清的三条府大门口,难得热闹了一次。
原本守护在宅邸周遭的护卫,已经纷纷聚拢到了门口。其中两人出列,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还在不断叫嚷的青年,显然打算把对方拉走。
穿着粗布衣的青年,一边努力挣脱拦截他的护卫,一边激动又焦急地请求着:“拜托了,请让我见一见那位大人吧!”
“你有拜帖吗?”
大概是被青年难缠给头痛到了,护卫紧皱着眉头,总算开口提点了句话:“三条大人可不是你想见就见的,聪明点的话,就快点离开吧。”
三条宗近每日钻研锻刀之术,几乎是半避世的状态。就连一些贵族的请见,只要能回绝的,也从来都是通通回绝的。
而现在,从这个青年的装束来看,他明显就只是个平民,没准,还是个落魄的平民。这样的人……
护卫表示他只想守住自己的饭碗,所以最保守的做法,还是把这个人早早地打发掉,不要因此去打扰三条大人比较好。
“不,请等一等!”
大概是察觉到了希望渺茫,青年用尽全力挣脱了护卫驾着自己的手,然后,他匆忙地解下了自己背后背着的布包,语气急促又迫切:“我,我是来献刀的!”
“……献刀?”
护卫闻言动作一顿,犹疑地望向了旁边的同伴——三条宗近是出了名的爱刀成痴,如果要真是因为他们而错过了一把好刀,那……
虽然青年怀里抱着的,那振用破布裹起来的刀剑,怎么看都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在几经犹豫之后,护卫还是选择去通报一声。
……
而另一边,起了个大早的三条宗近,在乍一听闻这则消息的时候,还是十分惊奇的。
“你说,有人要想要给我一振刀剑?”
不怪他这么惊讶,因为三条宗近本身就是一名刀匠大家,从来都只有他向别人献刀,还从没有别人献刀给他的经历。
毕竟说实话,到了三条宗近这个级别,除了例如源氏重宝那样久负盛名的名刀外,这个时代就很少有他看得上眼的刀剑了。
咳,当然,他最最最喜爱的还是自家的刀。(重点)
“莫非,是哪位大人家的典藏?”
“这个,我想不是……”
护卫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来人只是一个平民而已,而且没有拜帖。”
这也就是说明,对方所要呈现的,必定不是那些已经为人所知的名刀。
更直白地说,那人就是野路子来的。
三条宗近听了护卫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在护卫以为三条宗近八成是要回绝的时候,刀匠却突然一振衣袖,仰头笑了起来:“有意思!走,去瞧瞧吧。”
三条宗近一路来到了大门前,半路遇见了三日月、岩融、石切丸,便也一起领过来了。
等在门外的青年,在见到三条宗近的瞬间,就激动地冲了上去。
当然,因为青年身上携带着刀剑,所以理所当然地被拦下来了。
“三条大人,我请您……请您看看这振太刀!”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解开包着太刀的布条。
而三条宗近在见到那振太刀的瞬间,就不由屏起了呼吸。
作为一个极为优秀的刀匠,他对于刀剑一事上,往往有着远超于常人的恐怖敏锐度。
在普通人看来,剑意剑气这类东西,似乎神乎其神难以相信。
然而,唯有三条宗近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眼前的这振太刀——
“如鹤临水,展翼轻啼。”
三条宗近忍不住靠近了几步,眸光闪亮,带着如获至宝的欣喜:“这太刀,明明才锻造出来不久的样子,却已经有了剑意吗。”
有幸见到了一振绝好的刀,三条宗近当即也不在意别的了,径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青年的怀中接过了这振刀剑。
然而,在真正取来后,三条宗近原本欣喜的神色,却忽然一变。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瞬间露出了近乎震惊的错愕来:“等等,这刀……”
三条宗近求证般地抬头,却瞧见青年面色沉痛地点头道:“这就是我找您的原因了。”
青年说着便伸出手,握住剑柄,把太刀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雪亮的剑刃如片翼,如薄雪。仅仅是这冰山一角,就足以让无数人为之惊叹。
然而,在剑身出鞘到一半时,却隐约可听见一声清冽的脆响。
——如果说之前是令人赞叹的利与美,那么接下来的情景,就是峰回路转,叫人禁不住无比痛惜了。
“如您所见——”
青年握着剑柄抬手。
而在他手中那振太刀,却只出鞘了一半。或者更确切地说,太刀的另一半,正断裂在刀鞘里,如鹤折翼,如雪蒙尘。
“……这是一振断刃。”
一振原本足以奉为国宝的刀剑,竟是夭折在最初,默默无闻地死去了。
这真是,何等叫人心痛的事实啊……
第53章 刀匠
在初初见到那振太刀的时候, 比起为之惊叹的三条宗近,同样脸色大变的,还有跟随在三条宗近身后的付丧神们。
“这是什么情况?”
岩融一手叉腰,一手揉着自己的脑袋, 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没看错的话, 那是鹤丸国永吧。”
作为薙刀所化的付丧神,岩融对于刀剑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因此只需一眼, 就足以让他丈量出这振太刀的各项数据——刃长, 元幅, 先幅, 腰反……
每一项都于记忆中的那振太刀相吻合,的的确确就是鹤丸国永没跑了!
虽然, 在剑鞘和装饰方面,眼前太刀与最后现身于时之政府的那振鹤丸, 尚且还有些区别。
不过, 这反倒正好印证了众人的另一个猜测。
“也就是说——它并不是时政遗落于此的分灵,而是真真正正、属于这段历史的那振鹤丸国永吗。”
诚然,遇见了历史上的鹤丸国永并不稀奇, 毕竟大家都是平安京时代的刀剑,早晚都会碰到。
真正的问题是——
“鹤丸国永怎么断了?”
石切丸微微蹙起了眉头:“历史上的鹤丸, 应该没有折断过吧……还是说我记错了?”
“不, 你没有记错。”
岩融挺直了身板, 沉稳的声音异常可靠:“鹤丸国永的确不应该刚一诞生就成为断刃……”
“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
薙刀的面容微微严肃了起来, 平添出几分悍然的气势来:“历史被改变了。”
“你是指, 时间溯行军?”
石切丸的神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可是很快,他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否决道:“不,应该不是时空溯行军的缘故。”
如果是时间溯行军的话,时政那边应该早就派刀剑付丧神出阵,前来制止了。
但是现在,折断的鹤丸国永就在眼前,周围却分明没有溯行军和时政出现的痕迹。
所以,究竟是谁介入了历史呢?
石切丸和岩融认真琢磨了良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这种烧脑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适合他们。
于是,两人干脆不想了,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鹤丸国永身上——恩,怎么说也算是老熟人了,没想到搞事鹤居然糟此横祸……哎,也没啥能帮忙的,意思意思悼念一下吧。
毕竟这里可不是时政,眼前的鹤丸国永也不是分灵,可不是仅仅找个有灵力的人手入,就可以修复如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