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枝见他这般,像极了往日他得不到皇位的样子,心中一闷,根本不忍心见他失望,“我没有。”
他闻言看来。
夭枝握着手中的玉,连忙站起身,“成亲一事一时半会儿也筹备不好,待我先去处理完琐事,如何?”
“何事?”
夭枝默了一默,自是随口一说,“一些私事,我办好回来了便答应你。”
宋淮之闻言眉眼染笑,似没听出她的抗拒,温和有礼道,“好,我等你回来。”
夭枝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愧疚,不过能拖一时是一时。
避开这些时日,说不准回来了,他便想通改变主意,或许换了喜欢的人。
毕竟,他们也不过只见了五面。
她将玉趁他不注意悄悄放下,摸了下自己的唇瓣,告辞快步离开。
宋淮之笑看着她离开,下一刻,似再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看着地上的血,默然几许。
…
夭枝窝在山门前,看着前头一直在问她,‘你谁呀?你谁呀’的小草精怪们,一脸呆愣。
不得不说,这些小玩意儿确实有几分洗脑功力,到如今她满脑子都是,‘你谁呀?’这三个字,已然分不清楚自己在这干嘛。
等到滁皆山回来,她才想起来是为了逃婚。
这就是作为鱼修仙的不好之处,她的记性不太好,但比别的鱼要好上许多,别的小鱼精怪记忆只有七秒。
滁皆山走到水缸前,看着在里头穿着小衣裳游着的她,“你在九重天惹祸了?”
夭枝整条鱼顿住,当即跃出鱼缸,变回人形,“怎可能,我安分守己得很。”
“那怎么都传陛下要殿下将你许给蓬莱。”
夭枝疑惑,自然是不知晓这事,可想到宋听檐和她说的话,她微微一默,“他如何说的?”
滁皆山不解,“殿下自然是同意了,说是等你办完差事回去,便替你们筹备婚事。”
夭枝呼吸一滞,竟觉得心中难受至极,顿时茫然无措,“……他同意了?”
滁皆山见她这般,便知道她没有放下,“你可莫要犯傻,这是九重天上的殿下,可不是还在凡间。
只怕便是你这般才叫九重天上全是风言风语,叫陛下听在耳里,觉出殿下收你这女弟子不妥当来着。”他说着,担心往日之事又显,话间自也是重了些,“你可别忘了殿下是要娶妻的,这未来天后人选都是陛下万里挑一的,岂容你肖想,别没得又惹了祸事去。”
他说着,一语中的,“更何况,殿下同意将你许出去,自也是对你无意……”
夭枝沉默不语,心里酸涩难言,想起他的话,又想起了当初被他训责的云侍颜。
她当时便感觉她会有这一遭。
果然,她亦是如此狼狈不堪……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声音都低沉几许,“他自然是要与我划清界限的。”就如他说的永远都是师父和弟子一样。
凡间的太子难做,天宫的太子又如何能好做?
更何况天帝不是凡间的人皇,神仙修行年岁之长远,天帝深不可测,自更不可有任何行差就错。
宋听檐虽是储君人选,可不代表天帝只培养了一位,往日共同竞争的还有数十位,位子还未坐稳之前都有变数。
如今早已没有命簿干扰,她又如何能再妨碍他的前程?
滁皆山没想到她竟这般想,“那你是愿意嫁去蓬莱,天帝陛下既然已经有如此想法,自然是不会允许你不嫁的,免得败坏储君名声。”
夭枝垂眼,微微咬唇,“我的婚事自不会让别人安排。”
滁皆山闻言不解,“那你要嫁谁去?”
夭枝看向山门前的大水缸,心中难言苦涩,她垂下眼,片刻后开口道,“师兄,若是凡人一生没有姻缘,注定无妻无子,那神仙与他在一起也不算扰乱命数罢?”
滁皆山听到这话,怔了一瞬,“这神仙莫不是指你?”
夭枝睫毛微颤,唇瓣微动,恍惚开口,“这位相公着实生得让我极为喜欢,我看过人户簿,他命中并无命定妻子,我做了他娘子,凡人寿短,待他转世,我再回九重天说我已嫁了人,众人皆知我已有嫁过,自也不会再有这些风言风语。”
滁皆山迟疑片刻,见她心思已放在了别人身上,心也瞬间放下,毕竟总比将心挂在九重天上,那位身上的好。
况且她能找到比九重天上那位还要好看的,得她喜欢的,也着实是登天难事。
珠玉在前,只怕凡人里是绝不会有。
他有些疑惑,那怎么就得她喜欢了?
难不成她被屎糊了眼?
滁皆山想到此,倒也没有反驳,何必叫醒她,反正也不过是短短光景,既并不会扰乱命数,上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想着便开口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凡人,与我们神仙相比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且他日后转世,便不会再记得你,也不再是原来的他。”
夭枝自然知道,但如今又何必想这些……
她垂下眼点了点头,无端落寞。
滁皆山叹息,“你既要如此,倒也可行,只可惜蓬莱……”他说着未语,他觉得酆惕挺合适的。
殿下也不至于乱点鸳鸯谱,选的这个夫婿已是万里挑一。
只是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言。
滁皆山有差事在身,不过待了两日便走了,夭枝目送他离开,准备再在山门呆上几日。
她在山门呆了几日,闲人一个不免作威作福,不是拍那些小蘑菇精脑袋,就是摘茶叶精发梢数数玩,惹得山间哭嚎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