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看向她,见她上下打量自己,平静收回视线,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鱼食,随意往水中丢去,而他只看着水中的鱼儿争抢。
他垂着眼,长睫遮挡了他眼中神色,看不出他高兴,还是不高兴,“府里来了客人。”
额这这这……
她这小茅屋虽然说前前后后加盖了好几间,但真的称不上府这个字。
这般说,倒像是有些话里有话。
夭枝看了他一眼,面容清冷,神色平静,可不像是会阴阳怪气的人。
她疑惑,她在这处只有同僚,同僚当差之时都已经见够了,这下了差又怎会还来做客?
她有些疑惑,转头往里看去,自是没看见,“是何人?”
他看了她一眼,“听闻是你的新宠。”
夭枝:“……”
哪处的听闻,她养他一个都要穷疯了。
夭枝正要开口,身后便传来齐刷刷一声,“主人。”
她闻言一顿,转身看去,果然见几个衣衫清凉的魔族男子成排站在他面前,竟有五人。
“你们是……”她一时愣了神,瞬间想起魔王与她道别时,别有意味的笑,他说她回到家中必然惊喜。
喜倒没有,只有惊了。
这五个男子选得真是环肥燕瘦,各有风情,在魔族中应该是个顶个的好看,可谓是煞费苦心。
夭枝还未反应过来,五人冲她齐齐请安,“主人,我们是来伺候您的。”
她脑子一片空白,身后却传来一声淡嗤。
夭枝只觉背脊发凉,叫他听着了这荒唐事,不知要怎生训她……
他这一声笑,那五个魔族男子也是听到的,看向他的眼神皆是挑衅。
他看了一眼他们,并未开口,缓步走到桌旁坐下,抬眼神色未明。
几个人心中自然是不服他的,毕竟都是来伺候人的,哪能这般闹脾气,既然做了男宠就应该有男宠的规矩,更何况这人虽然看着气派金贵,可皮囊有什么用,还是要温声细语会伺候人才对。
他们人多势众,自也有得意之色,可对上此人视线之后,却莫名退缩。
这人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疏离冷淡,却有属于上位人的威慑,那居高临下的审视,没有经年累月的身居高位,是出不来的。
怎可能会在一个需要靠人养的男宠身上看见?
他们魔族人从出生就开始斗殴,见惯了这些凶狠场面,却不想此时竟有些气短站不直。
他们相视一眼,硬着头皮站着。
夭枝挥手,不待细问就要赶走,“你们回去罢,我这处不需要。”
她还未说完话,五人便齐刷刷跪了下来,扬声道,“主人若是不要我们,我们回去必是死路一条。
我们是魔族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有退回去一说,若是退回去便是我们伺候不周,我们就只能以死谢罪。”
夭枝当即手一挥,格外果断自救,“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声抱歉。”
五人:“…………”
五人面面相觑,是不是哪里听错了,怎么路数如此诡异?
夭枝颇为坚定,死道友不死贫道,总不能大家一起死罢?
她看了一眼坐下倒茶的他,心中暗想,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他端起茶壶,微抬茶盖,声音玉质清冷,“留下罢,远道而来皆是客,岂能这般赶走。”
夭枝:“……”
若不是他神情不变,眉眼依旧疏离淡漠。
她都觉得他这话的意思是,让他们这般走着离开,未免太轻巧了……
那五人一听,瞬间得意起来,果然此人还是怕的。
夭枝当即转头跟他解释,“这些人是我那些同僚送的,我本人已经坚决拒绝了,却没想到还是送了过来。”
他端起茶盏,一语直击要害,“想来是他们听不懂人话。”
夭枝闻言心肝小颤了一下,这回真是听出他话里有话。
早知道她就应该手动拒绝,而不是嘴上拒绝,她将他们好生打一顿,他们也就知道什么叫做真的不想要!
那五人闻言忿忿不平,“主人,此人虽好看,但性子不好,主人若是喜欢他的皮囊,不如造个傀儡陪伴,傀儡性格可以随便挑选,保管听话且好看。”
夭枝听到倒没什么反应,只瞥了他们一眼,怎的主人能叫得这般顺口,叫她佩服不已。
空气却不知为何静了一瞬。
他听闻此言微微一顿,垂眼片刻,似不喜听之,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进了屋。
夭枝见他进去,一时顿住,她当即回头看向颇为妖娆的他们,只觉眼疼,冲他们摆了摆手,“快走罢,我当真不需要男宠。”
五个人见夭枝决心已定,有些不甘。
他们五人虽然不比屋里这位容色好,但在魔界已经算是个顶个的好容色,可不想在夭枝面前半点不顶用。
且这男宠如此爱拈酸吃醋,也不知大人怎会这般喜欢?
他们看了一眼屋内,竟是连窗子都不曾开,似乎连个眼神都不打算给他们。
这男子显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连多说一句都没兴趣,且虽清冷疏离,但气势颇为压人,方才不说话时确实吓人。
此人应当不是正经做男宠的。
五人本想耍赖留下,想到他看他们的眼神,如看死物,皆有些心里打鼓,只能悻悻而归。
…
夭枝进了屋,才发现他方才只着一身单薄白衣衫喂鱼。
如今乌发未束,连外衫都未着,显然一起来就看见这些人,让他不喜。
他安静坐着,却依旧端正。
夭枝看着他乌发披散,落至身后,不由走上去,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面上,“我替你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