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聚(11)
这锄头使的,都跟砍柴的劈刀似的。
杜巧娘也不觉得难为情:“不瞒嫂子说,还真是头一回。”
“你是命好,我们啊打小人还没锄头高,就已经会种地。”
“前三十年命好,现在可称不上好,一把年纪倒要重新学用锄头。”
徐氏故意打趣:“你在我面前说一把年纪,存心说我老呢。”
杜巧娘忙停下手中活,认真道:“嫂子我没这个意思。”
徐氏噗嗤一下就笑出来:“我与你说笑呢,你才三十还年轻着呢。”
转而又叹:“这么年轻就守了寡,也是可怜。”
这个话题一说起来,她就趁势道:“容我冒昧问一句,妹子你也是家里娇养大的,怎么就配了这亲事?”
赵春兰看二人一眼:“我去前院给大娘倒水。”
徐氏笑笑,心道是个有眼色的。
见她离去,杜巧娘“唉”着叹一声:“也不是不能和嫂子说。”
娘家开点心铺子,家境还算殷实,爹娘没有重男轻女,对她们姐妹两人也相当宠爱。
杜巧娘没嫁给杨长山前,原也定了人家,同是镇上开铺子的,那后生小子还读过几年学堂,识得字。
那年春日几个小姐妹相约出游踏春,在过一座木板桥时她失足掉进水里。
一行人皆是旱鸭子,连带杜巧娘也是。
她在河里扑腾,小姐妹们在岸边惊慌失措的大叫。
正巧杨长山收木材回来,打那经过,下水把她救了上来。
其间过程中两人难免有身体接触。
又是众目睽睽之下。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定的那门亲也就顺其自然的黄了。
就这样她嫁给了杨长山。
再次提起这缘由,她感慨不已:“人活在世,逃脱不得命运二字。”
不是德行有损,而是无可奈何,问明内情,徐氏终于放下心来。
劝道:“流言蜚语害人,时也,命也。”
“我们这种蝼蚁,只得顺命而活。”
“都怪我提起这伤心事,妹子对不住啊。”
杜巧娘摇头:“这哪能怪你。”
赵春兰适时端着茶碗出现:“大娘喝口水吧。”
这话便岔开不提。
又说些种地之事,徐氏方才离去。
她回去后兴冲冲找到宋常富,把打听来的消息一说。
“除了不会种地,别的我看着都挺好,当家的,别说你眼光没错呢。”
宋常富颇有些骄傲:“那是,我一见她人就觉得跟常贵是一家子。”
徐氏失笑,夸两句就得意忘形的。
等忙完地里活,宋常富串门去了弟弟家。
开门见山问他:“看这些日子,对杜氏可还满意?”
自家哥哥宋常贵也不瞒着:“瞧着是个性子好的,也没什么坏心肠。”
见他说话仍是带着犹豫,宋常富就问道:“你可是在意她为何当后娘之事?”
不等他问又道:“你嫂子打听过,是因为意外……。
如此这般一说,宋常贵倒同情起她:“原来不是她愿意嫁,而是不得已。”
宋常富观他神色:“你就是愿意了?”
宋常贵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让嫂子去办这事。”
说着就要朝外走,被宋常贵喊住:“大哥,这事先不急,会不会太快了些,他们才刚来咱村,就这样冒然登门提亲,我看并不合适。”
宋常富把眼一瞪:“娘们叽叽的,我还嫌慢呢。”
宋常贵仍道:“再等等吧,我瞧着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不会同意。”
宋常富笑:“这才是你真实想法吧,怕人家不同意。”
宋常贵老脸一热,有些难为情。
“你放心,大哥会帮你把这事办成,就听你的,让你嫂子先露点口风再上门提亲。”
宋常富说完,心满意足离去。
还没等徐氏想好上门的说辞,杨家就发生了一件祸事。
喜月终于明白什么叫屋漏偏逢连雨天。
大哥是被人背着从北山回来的,脸上擦伤,一边胳膊动不了,膝盖大腿上也有血迹。
赵春兰险些没昏过去,瘫软在地。
还是杜巧娘硬撑着叫人帮着去请大夫。
两家离的近,去的人正是宋常贵。
一路背杨应和回来,宋大江累的喘粗气:“木料砍好往下运,杨兄弟一个脚滑摔倒朝下滚,还好有树挡着,若不然还会更严重。”
第10章 忧愁家计
大夫来的很快,上前去检查杨应和伤情。
宋常贵一头的汗,用手扇着风。
他这一路是跑过去的,又小跑着回来。
杜巧娘把帕子递给他:“多谢宋大哥跑这一趟,快擦擦汗吧。”
宋常贵犹豫一下才接过去。
擦过汗正不知道该不该洗完再还回来,杜巧娘已经伸手要。
还未说着谢字,就听大夫说腿伤到骨头。
杜巧娘忙过去问:“可严重?”
大夫帮杨应和正着胳膊回道:“不算严重,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右腿这些日子莫要走路用力。”
伤口上涂过药,他又用木板绑起来:“以防错位更严重。”
做完这些,他开了药方,另留下一包创伤药。
“腿上、胳膊上的伤口每日换药。”
诊费加药费,家里的勉强够付,赵春兰把荷包往杜巧娘手里一塞就去看杨应和了。
药箱缺几味药,杜巧娘付完诊金,随大夫回去抓药。
杨应和全身都疼,疼的龇牙咧嘴。
赵春兰就是有心责怪怎么这般不小心,见他这个样子,也只剩心疼。
“是我的不是,这下子家里更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