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聚(205)
但是,她不喜欢王长明。
要是个闺女,养几年也就养着了,总能送出门子,还能得些聘礼。
儿子要给娶媳妇,偏偏他还是个病秧子,一辈子的累赘,她想想都累。
王大柱之所以勤快,全是为这个儿子,并非是为她。
她心中岂能没怨言。
加上王长明身子不好,不能做活,连带的桩子做事都推三阻四起来。
又因他身上弱,王大柱有些娇惯,她看着觉得矫情,十来岁的孩子,又不是小娃,还要抱在怀里哄……。
吃食上面,她是后娘不是亲娘,向着自家儿子不也正常。
外人只看到王大柱老实温厚的一面,可他也会不高兴对她摆脸子。
总之就是各种细碎事积起来,越发看王长明不顺眼。
所以在做冬衣时,她故意赌气全用的芦花,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冻。
她最初拿了钱出来请郎中的,只是花销太多,她舍不得心疼了,才不再掏钱。
后面也把栓子穿小的棉衣给了他,桩子的棉衣里也有芦花。
她自认为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为什么别人只看到他们父子委屈?
看不到她的辛酸和为难?
体会到后娘难当,她佩服杜巧娘,可做不到她那样。
同时又羡慕她闺女能干,继子听话。
还有宋常贵,对杜巧娘百依百顺,这么体贴的男人,换成她也愿意对他的儿子好。
她眼中更多的看到别人得到什么,而非是付出的。
觉得付出了真情,没得到自已想要的,因而更加委屈。
她这个当局人陷在自已的思绪里,考虑的多是自身,而忽略别人感受。
是以明知是错,而执意妄行,结果只会越错越深。
偏偏她还以为自已是对的。
因此更加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
再者王大柱没有地,没有家,无处可归,她不信他敢走。
又能走去哪里?
下晌喜月去看宋腊梅,见她面上如常,稍稍有些意外。
以为她是彻底看开了,还替她高兴。
并不知是艳红嫂子劝过她。
早早用过夜饭回去镇上,将要开启年底的忙碌。
次日初五逢集,好些日子没摆摊,喜月早已迫不及待。
把送糕的活继续交给狗剩,一早就拎着桌子挎着食盒去集市。
刚把摊摆上,就有妇人上前,问她这些日子忙什么呢,怎么不来卖糕?
随意找借口搪塞过去,便开了个张。
一个集只能赚几十文,她也是高兴的,总比闲着要强。
晌午拎着空食盒回去,路过唐家的木铺,被个壮实的小伙子喊住,笑着问她可还有糕。
喜月认得他,是唐茂生的大儿子,名叫唐明浩。
虽对唐家不喜,依旧回了话:“没了。”
正待要走,唐明浩又笑着说:“下回给我留两块。”
喜月心中不耐烦,就这几步路,想吃糕不会去铺里买?
分明故意来搭讪。
于是回道:“这可留不住,别人要买,我总不能不卖。”
“那我先付钱。”
唐明浩笑着从铺里走出来,摸出十文钱递给喜月。
喜月犹豫了一下。
“咋,有钱还不挣?”
“先前王三那事是误会,我大伯与他就是玩笑话,他却当了真,对不住啊,我替他赔不是。”
唐明浩朝喜月低头赔罪,且态度十分诚恳。
喜月仍没有要接钱的意思:“万一你吃了我的糕说身子不适,我岂不是无处说理去?”
唐明浩噗嗤大笑,喜月转身就走,他跟过来:“你别把我们唐家想的这么坏,我保证不找你的麻烦。”
遂扬声与旁边铁铺打铁的壮汉说:“秦伯你给做个证,我吃了她的糕,绝不会说吃出病来。”
秦铁匠笑道:“好嘞,我做证。”
喜月仍要走,唐明浩继续跟:“我就想买糕,咋这么难?难不成跟去铺子,你还不做我们家的生意了?”
“再说我要真想使坏,随意拿钱收买个人说吃坏了,你也拿我没法子。”
喜月停下来:“这种下烂事,无耻的人才会做。”
唐明浩笑笑:“我既然堂堂正正说出来,自然不会做,真的只想买糕,若不然我就跟去铺子里。”
“想吃糕食香阁也可以买。”
“味不同,反正我就要买,不然我就跟着你。”
“也不怕我毒死你?”
“一命偿一命,赔本的买卖你干吗?”
喜月无奈把钱接下来:“要什么糕?”
“桂花糕,先前我阿奶在你这买过,香味极浓。”
唐明浩说完,喜月转身就走,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一路上暗暗思衬莫不是在使美男计,他把自已想的太傻了些吧,这种时候难不成还会对他有意?
是他天真还是自已天真?
有信心自已能解决,回去后并没有提起这事,免得大哥担心,再大动干戈。
下晌,狗剩的大姐大丫和他姐夫张大奎来了,拎着半篓子干枣及一篮子核桃。
先是谢喜月借银子给狗剩,后有些难为情的想拿这些东西抵钱。
家中实在还不出银子,又不想狗剩担债,才想出这法子来。
这两样做糕要用到,平时有人上门卖,喜月是收的。
第183章 老泪纵横
大丫与喜月接触的不多,心里对她却是佩服的紧,小小年纪能把铺子开起来,并且越做越好,很不容易。
更难得的是心善,狗剩一个孩子借钱她也肯。
家中穷困打小看惯白眼,来前还有些忐忑,却不想她态度极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