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聚(240)
她还要做午饭,忙着话都懒得多说。
喜月挎篮子朝地里去,来到地头,就见娘和大姐都在地里割麦子。
地头上的水壶已空,瞧见她来送水,杜巧娘拎着镰刀走过来。
抹一把头上的汗,接过喜月递过去的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把空碗递回给喜月,疲惫道:“渴死我了,一会不喝水嗓子就要冒烟。”
喜月看着心疼:“这么热的天,娘先前还大病过一场,怎么不惜着身子?”
杜巧娘不以为意:“娘的身子早养好了,累了就会歇着,不会强撑的。”
“庄稼早收早好,省得突然变天糟蹋了。”
喜月抢过她手中镰刀:“娘回去帮嫂子,我来割。”
说罢就朝地里走,完全不给杜巧娘拒绝的机会。
青成熟练割着麦子,喜月有些意外:“什么时候这么能干了?”
宋腊梅直起身揉腰,笑着夸他:“可别小看他,都快赶上我了。”
说两句话,又匆匆弯腰做活。
安全为上,尽量不割到腿,喜月是最慢的一个。
尽管才是半晌,太阳炙烤着没一会汗就顺着脖子浸湿衣裳。
湿衣粘在身上很不好受,顾不上多想,不停弯腰割着麦子。
腰累的直不起来,也不多歇着,只偶尔挺一挺身子。
农人的辛苦,在这一刻喜月体会的淋漓至尽。
晌午时地头树荫下坐满人,或是用午饭,或是歇息。
地里有一个黑影仍在忙碌着,旁边刘翠芬挥着草帽扇风,道:“这王大柱做活不要命一样,大晌午都不歇一会。”
旁边一个喝绿豆汤的妇人放下碗:“这柳叶也是,不劝着点,把人当牛马畜生使,真累坏了看她怎么办?”
喜月背靠着大树打哈欠,杜巧娘看着心疼:“起的早困了吧?回去睡一会。”
天热懒得来回走,喜月摇摇头。
刘翠芬笑眯眯看着喜月,冲杜巧娘说:“这闺女真懂事,又能干,还不怕苦。”
夸完看杜巧娘给石头和青成扇风,感叹一句人心真是天差地别,说起柳叶一丝好脸色不给王长明。
旁边妇人接话:“她不给长明好脸,还怪人王大柱对她冷着脸。”
众人左一句右一句,喜月听个大概,两口子矛盾不断,关系越处越差。
歇够时候,纷纷有人起身戴上帽子,走进大太阳底下继续做活。
午后的太阳比晌午前更晒,一丝风都没有,更显闷热。
成云拎着镰刀来帮忙,人多收割的快,快到傍晚时杨家的两亩地就全收完了。
杨应和舒出一口气,比做木匠活都还累。
不敢歇着,是又累又赶。
喜月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随大哥回镇上。
程望见他们回来,才收东西回家。
洗漱吃夜饭,欢儿时不时瞄喜月一眼。
累一天喜月放下碗躺去凉床,动也不想动。
欢儿有一肚子话想和她讲,看她累的狠了,识趣的没开口。
一夜里辗转反侧,欢儿渐渐想明白一些,隔日一起做糕,几次欲言又止。
喜月看在眼里,叹一声:“我们姐妹有什么不好讲的?”
欢儿说:“我大概是错了。”
“我之所以敢这样做,不过依仗娘的疼爱纵容,该是和她商量过再行事。”
设身处地想一回,她的行为挺让人寒心的,根本没给杜巧娘反对的机会。
若是喜月这样做,娘可以骂甚至可以打,对她,就是再生气,也说不出特别重的话,更不会打。
亲如母女,终归不是母女,难以管教。
管的严的,怕伤了感情,放任不管,心里总别着一根刺,隔阂日渐深。
而且她此次的行为,根本没把这个娘放在眼里。
怎叫人不难过,寒心。
她突然害怕和杜巧娘张口说这事了。
喜月见她满是自责,温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以后行事三思后再做,既然看中程望,与家里商量,娘不会不同意的。”
“我先前也觉得没甚严重的,事后越想越不对,人性的复杂易变先不提,站在长辈立场,你我错的离谱。”
欢儿明白她的意思,自已的任意妄为全建立在程望极佳的人品与杜巧娘偏袒纵容之上。
第214章 落了下风
若程望不如表面的老实憨厚,将这事传出去,欢儿的名声俱毁。
私订终身,本就为人不耻,还是由姑娘家主动提及,颜面更是扫地。
再者过日子难免起争执,到时他一句,你自个主动要硬贴上来的,岂不是要气的吐血。
这是在赌他一辈子的忠诚不往外说。
做法实在冒险。
谁能敢保证一辈子不变心?
就如李庆有,当初对大姐何尝不是真心一片,可才过多久,遇上个听琴,便把她完全抛在脑后。
此时程家两兄弟吃不饱穿不暖,会感激她所做的一切。
可慢慢成为习惯后,人性的贪婪,会不会升米恩斗米仇?
忘恩负义的事比比皆是,谁又敢保证他们两兄弟一直感恩下去?
欢儿越想越是后怕,悔不当初。
喜月说这事件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做法。
比如由大哥出面,说看中程望为人,想招为妹婿。
如此名正言顺,便是以后吵架,也不会低他一等,怕他揭旧账。
欢儿叹气,自已实在太莽撞了,眼下只能把一切寄在程望不变之上。
更有杜巧娘那一关,她甚至没脸去说。
喜月安抚她:“到时我陪你一道,你好好同娘赔不是,她定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