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245)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西延柏只要听到褚暄停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倘若姐姐在我这里,断然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西延柏无比憎恨地望着褚暄停,“在我这里,我不会让她遭受十八道酷刑!更不会让险些死在眼前!”
“西延柏!”傅锦时听到他的话陡然抬高了声音,却因为虚弱陡然咳嗽起来。褚暄停连忙上前替她顺气,西延柏见傅锦时这般,也着急了起来,想要上前,褚暄停抬眼扫了他一眼,西延柏从那一眼中看到了杀意。可他不是会害怕的人,径直上前。
越行简进来便见傅锦时咳得停不下来,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被西延柏气的,当即将上前的西延柏扯到了后面,而后上前替傅锦时摁了几处穴位,等她渐渐缓过来,她让傅锦时靠在她的怀里,给她喂了些水。
等傅锦时彻底缓和下来,已经没有太多支撑说话的力气了。
越行简对褚暄停说:“劳驾太子殿下扶好阿时。”
褚暄停过去接替了越行简的位置,让傅锦时靠在怀中。
而越行简则是起身走到西延柏跟前,什么也没说,直接抬手甩了他一巴掌,而后紧接着抽出西延柏腰间的弯刀以刀背抽在他的腿弯,西延柏吃痛,单膝跪在了地上。
越行简的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当初真该杀了你。”她说:“也省的你今日联合褚千尧做下这等蠢事!”
西延柏昂起头没敢动,越行简这一巴掌毫不留手,西延柏也没敢躲,因此嘴角流出了血,他低声喊道:“越姐姐。”
“别喊我。”越行简厉声喝道:“你本事那么大,谁敢做你姐姐。”
西延柏当真就不敢喊了。
越行简与傅锦时不同,傅锦时会心软,越行简却会真的杀了他。
“你口口声声喊着阿时姐姐,要带她走,绝不会让他受伤。”越行简沉着脸凛声问道:“可你做的哪件事是你配做她弟弟的?以你的处境,你又凭什么有资格带走她?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护阿时周全?”
“你在天楚有立足之地吗?”越行简毫不留情地推倒了西延柏筑起的自尊,“西延柏,你即便再不愿承认,你也是姓西延,你也要凭这个姓氏去争皇位,可是,西延柏,论德行威望,你比不过西延行,论势力,你比不过西延琮。你拿什么争抢?”
“甚至于你有没有想过,阿时的处境?你又有没有想过阿时想要什么?”
西延柏看看越行简,又看向此刻虚弱地靠在褚暄停怀中的傅锦时。
“傅家被诬陷叛国,只有阿时扛过十八道酷刑,才能堂堂正正走出来去替傅家洗清污名,才会不受诟病。”越行简说:“若按你所说,不顾律法,不顾悠悠众口,强行带走她,我也能做,可是出来以后呢?一辈子躲在阴暗处,见不得天光,艰难地搜集着几乎被清理干净的证据,西延柏,你觉得可行吗?”
西延柏瞪着眼睛没有说话。
“去永州带回父兄尸首,二姐会不知道危险重重吗?但你可见她阻止?阿时受伤,你觉得二姐不担心不难过吗?还是你觉得你的担忧难过会超得过二姐?可二姐为什么不阻止,因为这是阿时的意愿。”越行简继续说:“你与阿时相处多年,难道不知道傅家对她多么重要吗?便是自己身死,也定要亲手洗脱污名。”
越行简望着西延柏,一字一句道:“西延柏,你的一句话否定的是阿时做的全部。”
西延柏挺直的脊梁陡然弯了下去,越行简将手中的弯刀撤开,扔在了他的脚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从来没有尊重过阿时的想法。”
西延柏一句话都说不出,颓然的跪在地上,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混账样子。
屋内一时间谁都没再出声,外头隐约传来沉月指挥着人搬东西的声音。
许久,沉西敲响了书房的门。
“殿下,江大夫到了。”
褚暄停道:“进来。”
江舟进来一见这个场景,有些傻眼,他觉得自己十次来太子府,九次都能看到不该看的场景。
心下微微叹气,觉得自己命不好又觉得也还好。
毕竟看到这么多,都还能一直活着,也不算糟糕。
“江太医,劳烦给阿……傅姑娘看看。”褚暄停下意识要喊阿时,却在临出口前换了称呼。
江舟得了命令,连忙上前,褚暄停将傅锦时放好让她平躺在罗汉床上。
而后对跪在地上的西延柏道:“她刚醒,身体弱,该休息了。”
西延柏看了一眼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的傅锦时,她周身的疲惫与虚弱很明显,心中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今晚干了件什么蠢事,他垂下眼,低声道:“姐姐,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直起身走了出去。
越行简在他出门后,对褚暄停行礼,而后说:“还要劳烦殿下,给他先安排一处住的地方。”
褚暄停点头。
“多谢。”
越行简说完,便去一旁守着傅锦时。
有越行简在,褚暄停便也不打扰两人,他虽想陪在傅锦时身旁,可也知道自己比不过越行简,便先朝外走去。
却在此时,身后想起傅锦时的声音,“太子殿下。”
褚暄停转身,就见傅锦时撑起了身子,神色认真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