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全抹匀(108)+番外
蒲留查验完伤情,立马得出结论:
“宋公子左臂伤得不轻,下手之人毫不留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
闻言,歇卧在榻的宋言亦,面色不知为何白得发青,还气息不稳一个劲咳嗽。
桑灵连忙坐过去替他顺气,“这几日你便在屋中好好歇息,将伤养好。”
待蒲神医走后,她又仔细嘱咐:“莫要再与裴公子共处一室,尽量避开见面之机。”
“灵儿也莫要同裴公子见面,那人心思极为深重。”
“好。”
桑灵柔声应答,稳住眼前人的情绪,再次确认他的伤口无碍,才起身离去。
“灵儿,你不陪着我了吗?”
宋言亦急切不安的嗓音传来,桑灵连忙安抚,
“宋夫人失踪之事极为紧要,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灵儿…”
宋言亦依依不舍,直到木门完全闭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回木榻。
他后悔了,他方才就该下手轻点儿。如今做足了伤重虚弱的戏码,他再以何理由日日缠着灵儿,同她形影不离。
午时将至,院中的小厮与丫鬟忙着准备午膳,疾步匆匆游走于抄手游廊。桑灵本欲踏出院门,却察觉到身后投来的清冷目光。
厢门大开,裴逸独自一人枯坐在屋中,双眸紧扣她的身影。他面上落寞与孤寂交叠,神色极为颓靡。
无论如何,眼前人是原身的血肉至亲。
桑灵轻叹口气,朝裴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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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哭魂岛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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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桑灵踏入厢房后,裴逸的视线便不受控地追随,她朝何处移动他便瞧向何处。
鲜红的血渍残留在青砖之上,其旁的紫檀圈倚倒落在地无人扶起。桑灵将椅子扶正后,缓缓落座,仔仔细细端详起眼前人,
“为何不唤人来打扫?”
嗓音很轻,并无责备,裴逸却垂首沉默不语。
微不可闻的吁叹后,桑灵缓步行至裴逸身侧,蹲下身仰视着他,“吃饭了吗?肚子饿不饿。”
她记得眼前人并未用早膳。
“阿姊…”
裴逸低柔的呢喃传来,抬眸后满目波澜涌动。他以为自己会被弃之不顾,以为眼前人出口之言会是冰冷的斥责。
而她,并未埋怨指责,只余关怀呵护。
“阿姊,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怎会,你我之间的血脉亲情是割不断的。”
桑灵轻言安慰,嗓音极为柔和。裴逸被此般温柔包裹,心底愈加患得患失。
性子淡漠凉薄之人,目中首次染上急切不安,“可是,宋言亦要把你抢走...”
他嗓音压得极低,如若蚊呐。
“这便是你与他无法和睦相处之因?”
闻言,裴逸面色委屈,忿忿不平地点点头。
“阿姊永远是你的阿姊,无论谁也抢不走。”思及书中结局,桑灵目中波澜渐起,
“除非你自己舍弃。”
“怎会…”裴逸连忙否定,目中孤冷执拗,“我只有阿姊这一个亲人,最为珍视,怎会舍弃。”
瞧着眼前人坚定的眸光,桑灵心下触动,劝慰之言带了真情实感,
“即使心中不快,亦不能存害人之心。今日之事,若再次发生,阿姊定不会原谅。”
“阿姊,方才其实是...”
裴逸本想将真相诉出,可宋言亦受伤倒地是眼前人亲眼所见,此时此刻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他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对宋言亦的怨恨却越来越深。
“若性子不合,便莫要同宋言亦过多来往,相遇避开即可。”怕二人再起争执,桑灵继续规劝。
这次裴逸颇为认同,快速地点了点头,
“阿姊也莫要同宋言亦来往,那人心思极为深重。”
……
桑灵为何觉得,此言此语如此熟悉,她应是在何处听过。
“阿姊?”
裴逸的呼唤打断桑灵的思绪,回神后她连忙应允,
“好,你安心配合蒲神医治疗腿疾即可,勿再多想。”
见眼前人神色恢复如常,不再萎靡不振,桑灵的心情舒畅许多。
她相信经由自己几个时辰苦口婆心的劝慰,宋言亦与裴逸日后定不会再起争执。毕竟他们二人今日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乖巧,一个比一个温顺。
“阿逸,若肚子饿去灶房寻些吃食。我今日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
桑灵安抚好眼前人后,起身离去,动作间,腰封处所藏玲珑佩掉出,坠落在青砖石板之上,发出极为清脆的声响。
龙纹翡翠,玉质细腻,其上雕纹不多,仅'乌思'二字颇为醒目。
瞧见的第一眼,裴逸便眸光晶亮,喉间颇为诧异,“阿姊,怎么有此玉佩?”
“你识得此物?”
桑灵目中的疑惑不比眼前人少,乌思舫主销声匿迹七年。寻常人早已不知何为“乌思”,他怎会知晓?
“此乃乌思舫主萧寂的信物,得此玉佩再加其亲笔所写书信,即可号令乌思众人。”
愈到最后,裴逸的嗓音愈加激动,自他灼灼的眸光中,桑灵清楚明晰地瞧见了书中所述的野心勃勃。
“乌思信众恐有数十万之多,且各个身怀绝技,若能使之臣服,夺天下轻而易举。”
夺天下...
眼前人所愿所望果然同书中描述一致。
安徐城一役,苍执竟遭亲信背叛,抵不过裴逸所率军马,不得不弃城而逃。攻下城池之人,只因匍匐在地的百姓看了他有疾的双腿一眼,便下令屠尽全城生灵。
幼时,宫中之人视他为草芥,得权后,他便视万民为草芥。终其一生,自卑暴虐,残忍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