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全抹匀(148)+番外
“我不会再容忍阿姊施以家法。”宋言亦言辞恳切,目光坚毅,
“我永远不会忘记,灵儿为了护我承受的鞭伤。”
“今日一切我定铭记于心,此后,无人可以肆意伤害我。”
桑灵心中的担忧终得疏解,唇角浮出的笑意却因宋言亦接下来之言僵住。
“除了灵儿。”
“我便可以随意伤害你吗?!”
桑灵发誓,她此言绝非问句而且语气极其不善,然而眼前人迅速颔首,回得理所当然:
“嗯,只有灵儿可以。”
“宋言亦,你快回去歇息,睡一觉或许脑子就清醒了。”
宋言亦被无情地推回了厢房。
孤立在冷清屋中的他,除了眷恋不舍还有满腹疑虑,他怎就脑袋不清醒了,本来灵儿如何对他,他皆不会反抗。
除了,不要他。
接下来几日,桑灵闷在屋中无法外出。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
宋言亦每每以她背部受了鞭伤为由,不许她下榻走动,将膳食都送到屋中不说,还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晃悠。
今日大雪初霁,半月未见的暖阳悬在苍穹之中,桑灵实在不愿困在厢房中,起了反抗之意,
“宋言亦,明明你背部之伤比我严重。”
他为何不在屋中歇息,他凭什么可以随意走动。
“灵儿,我身强体健。”宋言亦理直气壮,毫不退让。
桑灵不解的目光随即投来,“那这几日是谁夜夜喊痛,非要我亲手换药才肯回房歇息的!”
宋言亦:“......。”
宋某人心虚胆怯无法辩驳,却依旧坚持着受伤之人不得外出的原则。
风大雪冷,灵儿身子骨又弱,本就该卧榻歇息。
眼前人的执拗桑灵无法抗拒,只得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中,可越躺她越着急。
宋芙商一队五人,日日在山庄内寻段氏夫妇的踪迹,他们这一队却碌碌无为。这样下去,乌思舫主的密信定会落入宋芙商之手。
虽不知宋芙商寻此信作何,但信件落入他人之手,她想以此调动人马抗衡苍执竟暴政之事,定会化为云烟。
“灵儿,你想作何?”瞧着桑灵晶亮的双眸,宋言亦便知她心中有鬼。
桑灵一言不发,乖顺地躺在榻中筹谋逃跑之计。
接下来几个时辰,她均未寻到时机,直至宋言亦误以她陷入熟睡,放松戒备外出拿午膳。
宋言亦前脚走,桑灵后脚翻窗而出。
这几日,赤雪纷纷扬扬下坠不知停歇,将院门堵得严严实实。今日初霁,众人忙不迭清理积雪。
庄中食物越来越少,他们再不寻到出庄之路,极有可能饿死在此。
肖书生身子骨虽瘦弱,清理积雪却最为积极,正在铲除山庄正门的堆雪。宋芙商与黄衫妇人在一旁帮衬,将书生铲出的雪,垒到一侧的石墙前。
不远处的莲池旁已清理出一片空白土地,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挖坑,似是要掩埋何物。
桑灵正想着,便见一膀大腰圆的长须男子,抗着一草席包裹的物件疾步走来。
“可真沉!”男子说完,将肩上所抗之物随意扔在地上。
草席滚落,桑灵才瞧清其内所裹竟是敖老六的尸骨。
“头七已过,快些下葬吧,千万别变成厉鬼来吓我。”
挖坑的男子满目惧意,用力铲了一锹土盖在草席之上。
“等一等。”桑灵疾步上前,仔细端详起敖老六发青的面部。
“桑姑娘,你竟胆大如此,连这都不怕。”
对于身侧之人的恭维,桑灵不在意笑笑,紧锁的眉宇间皆是困惑。
敖老六明明是被隗海用匕首刺死,怎会唇角发乌,还有白色涎液,这明显是中毒的特征。
“桑姑娘,你在瞧什么?”拿着铁锹的男子觉着好奇,顺着桑灵视线看去,随即惊呼出声:
“中毒了,敖老六已死怎会还有人下毒!”
粗厚的大嗓门立刻引来正在除雪的宋芙商及书生,黄衫妇人惧怕尸骨远远瞧着并未靠近。
“桑姑娘别来无恙呀,只是小小的鞭伤却将阿亦缠住,寸步不敢离,这狐媚的功夫可不小。”
宋芙商目中充斥着浓重的敌意,冷言嘲讽后挤走桑灵,探究起敖老六的异样。
桑灵猛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难以平复后又猛吸了一口...
“他的确中了毒,不过是生前所中而非死后。”宋芙商瞧了眼,即刻得出结论。
“可是为何会中毒…”
宋芙商聪慧过人,桑灵极少见到她如此困惑不解的模样。
“会不会是隗海的匕首上有毒?“书生亦百思不得解。
“匕首所刺之处并无乌青。”宋芙商摇了摇头,随即起身向隗海所在的厢房行去,“我们再去问问隗海便知。”
众人跟着宋芙商离去,只余桑灵伫立在此地。
隗海是因敖老六欲要私吞碧罗石才一怒之下将他杀死,如此冲动莽撞之人,不会处心积虑去下毒。
如此看来,山庄之内还有一人想杀敖老六灭口。二人都在那日对敖老六动了杀心,只不过一个用毒,一个用匕首。
凶手还在他们十人之中,到底是谁。
怀着满腔疑惑,桑灵一步步走近敖老六那日遇害的假山前。
假山...
敖老六被杀是在此处,宋芙商遇袭亦是在此处。
那么,伤害宋芙商之人与给敖老六下毒的会不会是同一人,只因他们最先发觉假山的端倪。
可那日他们几人将假山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除了鳞次栉比的石雁并未发觉其它不同之处。
定是他们遗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