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她(8)
修泉走进来,关上门,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背后的光将她身姿烘托得清清楚楚,她穿的白色长裙,光穿透衣服,他看见腰肢凹陷的轮廓。
情不自禁地喊了声,涓涓。
她说,好久不见。
第4章 只是事在人为
回到家,她立刻踢掉高跟鞋,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拉背后的拉链。裙子落了地,接着解文胸,像甩包袱般,甩掉衣服。
檀祁跟在身后,一面捡一面念,酒量不好偏要喝。
一进卧室,她已经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丝绸薄被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她像婴儿那样蜷缩着。
檀祁无奈笑道,“脏不脏,起来洗了再睡。”
她瘫在枕上耍赖:“我醉了困了,不想动,你要嫌弃就去客房睡。”
他肯定是不依,既嫌她脏,也不会去客房睡。毛巾一裹,将她抱进卫生间,要么自己洗,要么他帮忙,那就一定不会客气了。
奚涓笑着躲进洗浴间,关上磨砂玻璃门,打开莲蓬头。烟雾一起来,只能看见一抹曼妙的剪影。
她一边洗一边哼歌。
檀祁脱下衬衫丢进洗衣篮里,笑着问:“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有吗?”
“对我来说,你就是个玻璃罩子,五脏六腑一览无余。”
“什么比喻,好恶心。”
她听到解皮带的声音,怕他又在浴室里闹,会让她明早不能精神百倍地去赴约。立刻关了水,围上浴巾,泥鳅一样滑出他手心,逃出浴室。扑倒在床上,撩起薄被盖住自己。
她只觉得檀祁低估了她。
现在有个秘密正安安稳稳躺在心上。
不久前,还在化妆间时,修泉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反问,你怎么定义好。他不说话了,眉宇间浮出愧色。
她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对不起。”
“什么对不对得起,都是命。”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找个时间,我想去拜拜奚叔。”
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跟他约明天去给父亲上坟。
说完往门口走,他挡在门前没移开。她仰着脸,用眼神问他要干什么。
他轻声说:“我电话号码从来都没换过,这么多年一直等你电话。”
她垂下眼,“别这样。”
他抚摸她的脸颊,“为什么要装不认识我?”
“免得麻烦。”
他自嘲般笑笑,“你要结婚了?”
她没正面回答,只说,明天再聊,我得走了。
明天接着聊,她要想想怎么聊。
翌日一早,等檀祁去公司,她打车去了陵园。修泉早就到了,在门口捧着一束白菊等她。
她带他到父母亲墓前,父母合葬,墓碑镶嵌着两人的照片。她选的一张他们年轻时的合照,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他们拜完,坐到墓旁的花坛边,他问:“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跟我联系。后来又为什么注销号码失踪?”
“不想影响你,再说,说了又能怎样,只会给你增加负担。”
他低垂目光,“我很久后才知道奚叔去世,回国到处找你,都说你休学了。 ”
“错过就错过了。”
“什么叫错过,是你单方面放弃我,不信任我,我明明可以跟你一起共度难关。”
她不吭声。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嫁给别人。”
“说的什么话,都过去了。要不是这场偶遇,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
“偶遇?事在人为罢了,我能回来还多亏了檀祁。”
这事要从头讲起。
他比她大两岁,两人父亲都在 M 大任教,一个是化学生物系主任,一个是法学院教授。两家同住在大学家属院里,比邻而居。
他们从小就认识,她小时候一直叫他泉哥哥,他从来对她都关爱有加,她也对他敬重有加。后来长到青春期,才双双开始有点别的意思。长年累月的陪伴成了肥料,浇灌情愫的嫩芽。防不住春心萌动,一不小心爱意长成参天大树。
他们在高中偷偷谈起恋爱,放学一起回家,在路上牵手,在家属院门口放开。后来他先上大学,还是会去高中接她,光是压马路都觉得浪漫。
那时修泉父亲已经卸任,不在大学教书。因在业界声望高,加入顶尖红圈所之一君言,做了高级合伙人。
他上大学时,他们搬出大学家属院。但他仍然住校,离她近,早上送下午接,一直等她高考考进学校,他们才跟父母坦白谈恋爱的事。
奚仲恺一点不惊讶,他说,早知道了,每天晚上出去扔垃圾要扔半天,回来不是提着花,就是提着零食。垃圾桶是百宝箱吗?投之以垃圾,报之以琼琚。
说得他们两同时窘迫,奚涓只好撒着娇让父亲少说两句。
奚仲恺笑着继续揭他们老底:早上更不用说了,我有时想开车送送她,死活不让送,说我这老头子见不得人。我这个女儿,什么都藏不住,一眼望到底。
等奚涓羞恼得走开,他才语重心长对修泉说:我们家人丁单薄,她母亲走得早,我也有老死的一天,我们一走,她就没亲人了。所以我一定要看她组建幸福家庭才安心。小泉,我能相信你吗?你能给她幸福吗?
他说了很多,语无伦次地保证,大概觉得说什么都不能证明自己的真心,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
奚仲恺一直笑着聆听,最后委以重任般拍了拍他的肩,只说了句,别让我失望。
他父亲听后也挺赞同,都知根知底,修国凛与奚仲恺一直都处的很好,同事兼邻居,时常一起打网球,偶尔串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