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她已然走出了那个自我禁锢的怪圈，她不再需要靠那些非常勉强才想要去做的东西来维持她在白焰面前的自尊。
鹿絮心里高兴，情不自禁地打开了微信，把那个大赛页面截图发给了白焰。
千里之外，白焰刚刚回到酒店，一身酒气，眉宇间罕见地流露出几分不耐。
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鹿絮的消息，甚至列表只能看见【图片】两个字，却让他立刻眉头舒展，如冰雪消融。
仔细看完图片信息，白焰眼里露出暖意。
白焰：想参加？
鹿絮：已经报名了！
白焰：很不错的比赛。
鹿絮：想拿名次，我好喜欢那个纪录片团队，他们的所有记录片我都看过！
白焰：一定会的。
鹿絮：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白焰没有立刻回，一会儿发过来一条语音。
——没有敷衍你，我是真的觉得你能做到。
他喝了酒，声音多了平时没有的慵懒和沙哑，鹿絮戴着耳机听了好几遍，最后摸上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白焰又发过来一条。
——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从来都没有做不成的。
鹿絮怔住。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上学的时候成绩一般，人缘也一般，除了追求白焰这一件事，其他方面完全查无此人，是彻底的小透明。
在大学里也是一样，别人忙于社团学生会，她只会窝在图书馆看专业书看经典电影，什么光影分镜节奏架构，笔记记了一本又一本，却始终没有做出什么成品出来，唯一的作品还被人提前发布，失去了一鸣惊人的机会。
再后来，便是一成不变地上班，朝九晚五，忙起来996也是常事。
工作和婚姻让她的生活趋向于麻木，唯一的光在于这么多年，她还始终坚持着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
她的自卑是一天又一天地积累起来的，但她从来没想过，在白焰心里，她竟然是一个“想做就能做好”的人。
鹿絮来了劲，叭叭回：那你说说我都想做什么做成了？
还是语音。
——追我。
鹿絮：……
鹿絮：行了，说得挺好，下次别说了。我陪白一泽睡觉去，晚安。
白焰没有再回消息，鹿絮把手机塞枕头底下准备睡觉，却没有想到，在另一个不常用的软件里，一个从来没有亮起的头像给她发送了好几条信息。
白：其实你一直都很优秀，是我的私心禁锢了你的光彩，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离开我，离开我背后畸形的家庭，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白：但我舍不得。
白：鹿絮，我舍不得。
半分钟后，又一条条地撤回。
白焰捂着闷痛的头，毫无形象地趴在酒店床上。
他脑子里翻腾着，全部是从前鹿絮的模样。
看她信誓旦旦说要追求自己，看她斩钉截铁说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看她笑着说要拍出爆火的视频……
她都做到了。
但她却在他的身边一点点失去了从前的自信笑容，她丝毫没有意识到，真正失败的人，其实是他。
而如今，鹿絮重新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光芒万丈。
白焰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恐慌来，他想，鹿絮或许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拖累她人生的累赘，到那个时候，鹿絮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她说，全世界都在劝她回头是岸。
她想要回头是岸吗？
第42章 Chapter 1.42抱错
鹿絮等了两天，意料之中等来了一个人。
苏蓝。
这位和白焰家关系成谜的“大姑姐”，总会在自己和白焰妈妈爆发冲突之后出现，对鹿絮进行一番冷嘲热讽的说教。
当然，在离婚前，这对鹿絮来说，往往是二次暴击，因为所谓的冲突，根本就是白焰妈妈单方面对鹿絮的压制，而鹿絮没有完全地逆来顺受全盘照收，鼓足勇气反抗那么一两句，到苏蓝那边，就成了鹿絮不尊重长辈。
唯一出乎鹿絮意料的是，苏蓝约了鹿絮见面聊。
其实这些年鹿絮和苏蓝总共也没见过几回，见了面也没话可聊，说白了就是互相看不上。
两人约在一家普通的茶室。
鹿絮看见苏蓝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十五年前那个盛气凌人的白老师。
苏蓝如今也是老师，无论是气质还是打扮，都和当年的白焰妈妈非常类似。
鹿絮不喜欢和老师打交道，因为他们多少有点职业病，看似礼貌，实则强势。
鹿絮先到，点了一壶茶，要了一叠这家店的特色绿豆糕做茶点。
苏蓝紧随其后到的，自己倒了杯茶，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才道：“这茶叶是陈茶，味道差了些。”
鹿絮嘴角勾着抹笑，静静地看她表演。
或者说，是静静地看她模仿白焰妈妈。
苏蓝看了一眼绿豆糕又道：“这个绿豆糕很油润细腻，只有加入大量的猪油和糖才会有这个效果，虽然口味提升，但是很不健康。”
鹿絮点了点头，然后摁了一下铃铛。
有服务生过来：“请问您需要什么？”
鹿絮把绿豆糕端给他，笑容满面：“麻烦帮我打个包。”
服务生：“好的，您稍等。”
“顺便给这位女士换成白开水，谢谢。”
苏蓝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还算精致的茶具被换成了一次性纸杯，眼里有些难以置信。
“鹿絮你——”
鹿絮真情实感地疑惑看她：“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