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过好日子的。”他说，“你在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鹿絮眼里的戾气刹那退去，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乱转，就是不和白焰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鹿絮轻轻动了动，挣开白焰的手，抿了抿唇，轻声道：“好油腻哦。”
白焰：……
白焰：……
鹿絮看见他脸色憋了又憋，终于没憋住，俊美的五官拼凑出一个真情实感的尴尬：“真的……油腻？”
鹿絮为难地看着他，思考良久，还是觉得欺骗不了自己。
“真的很油腻。”
这午夜的、尴尬的、死一般的寂静。
白焰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没有办法。”
鹿絮：？
白焰平静看她，神情又恢复成一贯的沉静模样。
“毕竟三十岁了，油腻也是正常的，你要习惯。”
鹿絮：……
她又仔细端详了一到白焰的脸，她觉得白焰此刻的神情和从前的冷淡并不一样，具体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眉峰的角度有细微的一点点偏差。
也许是冷淡的瞳色深了那么一点点。
总的来说，就是她觉得，白焰在高兴。
是那种很放松的高兴。
鹿絮忽然爬起来，穿着吊带睡裙光着脚就下了床。
白焰看着她雪白莹润的脚趾头踩在地板上，眼睛有些挪不开。
鹿絮在包里翻了翻，从夹层里翻出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她晃了晃，纸张哗啦啦响：“还算数吗？”
白焰终于把眼睛挪开，又下床把毛绒拖鞋从床的另一边捡过来，放到她脚下。
“当然算。”
鹿絮又从包里扒拉出一支笔，刷刷几下签上字，然后往白焰手里一塞。
“好了，”鹿絮猛地凑近他，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你不欠我了。”
白焰眼神闪了又闪，最后把合同随手一放，往前一步，一把抱起鹿絮，又压了上去。
“你……等等！”
“不等。”白焰无情拒绝。
“我不要来了！都两回了，你——”
“再来一回，就一回……”
“你他妈……”鹿絮捶了他两下，纹丝不动，“三十岁的油腻男人不配有种体力！”
“没有，”白焰冷静反驳，“我才29，还有半年才满三十岁。”
鹿絮：……
男人为了上床真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
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照在了鹿絮的脸上。
鹿絮痛苦地挡住眼睛，把脸往被窝里使劲埋了埋。
昨天睡得太晚，体力活干了半宿，整个人像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白焰一早先走了，带着白一泽去见奶奶，白焰妈妈对白一泽很好，白一泽也很亲近她。
白焰看着母亲抱着白一泽爱不释手的模样，他心里想的却是鹿絮这会应该睡醒了，应该饿了吧，鹿絮是那种宁愿饿着也不想起床的人，有些担心她吃不上饭。
他看了眼手机，猛然顿住。
那个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账号，再一次亮起未读消息的提示。
——苏蓝以前老骂我是你的舔狗。
鹿絮穿着睡衣，坐在客厅地毯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一边小口喝一边看发财吃狗粮。
咖啡很难喝，但是能消水肿，她早上起来看着自己那张浮肿的脸简直气成狗。
白焰不知道该不该回。
比起正常联系的通道，这个早就半退休的秘密账号更像是两个人之间的留言板。
把一些说不出口的话，一些无处宣泄的情绪，留在这里。
不给回应，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温柔。
鹿絮又发了消息过来：
——你看我像舔狗吗？
——汪汪。
白焰再一刷新，鹿絮连头像都换成了旺财那张大脸。
——老实说以前看我追着你跑你是不是心里特开心？
白焰在心里“嗯”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可是我又想了想，你说狗能追着什么跑呢？
——肉骨头先生你知道不？
白焰笑容僵住，幽幽盯着那几条消息，指望着鹿絮撤回，但是两分钟过去了，肉骨头还是那个肉骨头，并没有被收回。
白焰认命，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白一泽看见他盯着手机，噔噔噔跑过来，伸手抓手机，嘴里发出“嗯嗯”急切的声音。
白焰关了屏幕，把手机拿开：“不是妈妈的视频。”
白一泽还是伸手抓。
“你还不能看手机屏幕光。”白焰严肃拒绝了白一泽的请求。
打发完白一泽，白焰抬头，猝然对上母亲冰冷的眼神。
和几秒钟之前对着白一泽亲了又亲的慈爱祖母判若两人。
白焰心里一沉。
“就非得是她吗？”白焰妈妈开口，眼泪却比台词快一些。
白焰收起所有不自觉的微表情，把从秘密账号带出来的那点悸动死死压住。
“是，非得是她。”
白焰声音不大，语气坚定。
第45章 Chapter 1.45除夕
一顿饭吃得沉默又压抑。
白焰面无表情地扒完一碗饭，看白一泽也吃完了，就顺手收拾了一下。
白焰妈妈端着碗还在吃，碗里米饭却没见少。
“放下，我收拾。”她突然开口。
白焰顿了顿，又拿过湿巾，给白一泽擦手。
“没事，我习惯了。”
“我说放下！”
砰——
白焰妈妈突然尖叫一声，把手里的碗摔到了地上。
碎瓷片溅开来，白焰忙挡在白一泽身前，把他抱了起来。
白一泽被吓愣了，白焰轻轻拍了拍他，他才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