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成了我的恋综嘉宾(156)
安珀将一切托付给刚刚从国外赶回来的越辉,嘱咐她照顾好安霁月,悄然退场。
第90章
傍晚, 温风转凉,残阳如血。
安霁月站在病房门前,看见里间有人影在走动。她认出那是越辉的背影。
门并没有关严, 人声偶尔传出来。她抬起手,指尖剧烈地颤抖着, 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陆烨并肩立在安霁月身边,寸步不离, 像时刻准备护她的骑士。他高过安霁月一头多,透过玻璃,能看见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骨瘦如柴, 脸颊凹陷, 却笑得乐呵呵:“我觉得挺好呀。别人化疗都会掉头发,我这样直接看不出来有没有掉头发。”
男人说着,指了指自己光亮的脑袋,上面歪歪扭扭的戒疤依稀可见。看上去,他已经受戒出家许久。
陆烨跟着他浅浅一笑, 忽然有点明白安霁月的乐观天性是从哪里继承来的了。
他握住安霁月的指尖,墨沉沉的眸递给她一个坚定温和的眼神。
“霁月,别怕。”
他会在这里, 陪着她面对一切。
安霁月推开了门。她喉咙干涩,哑着嗓音,叫着:“爸爸。”
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叫过了。声音一出,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哭出来。
床上的男人呆若木鸡,嘴唇颤抖, 难掩激动地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端详。
越辉连忙将安珀扶了起来坐好。安珀颤巍巍的手伸向安霁月:“月儿?月儿都长这么大了?”
安珀和陈娴当年送她去上学时,安霁月还是青春满面的女大学生, 转眼间,她已经是穿着衬衫套裙,踩着高跟鞋,出落得身段款款且神态成熟了。
陆烨捏了捏安霁月的手指,又与越辉对了下眼神,两人一同悄悄退身出门。
他端坐在门口的硬椅上。被越辉奇怪问道:“不出去吗?我要去给安伯父准备斋饭,一起吧。”
陆烨摇头:“我守在这里吧。对了,给霁月也买点吃的,她刚刚一直吃不下。”
他答应过要陪在她身边。
没掩好的门里很快传来呜咽,逐渐转为啜泣和痛哭。道歉,解释,释怀,思念,多年的情绪在病房里杂糅。
但无论痛哭流涕也好,相拥而泣也好,病房里的一切结束后,他都会在门口敞开怀抱接住她,陪她一起面对混沌尘世。
安霁月不会再是孤单一人。即使不得不告别双亲,她的身边也还有他。
陆烨合了合眼,在久远的时光里搜寻着自己入行那年的记忆碎片。除开因为分手而被啃噬的空洞外,零零散散的便是作为新人7×24小时的响应,没完没了的出差、汇报、材料准备。
以及某则不咸不淡的新闻,“老牌投资机构安世资本宣布暂停国内业务”,当年被他负气地一划而过。
那时被双亲抛弃在外的安霁月,会是怎样的绝望呢。
被呵护尊重着长大的掌上明珠,顺遂的人生被生生摧折,而她彼时最信任、最思念的人又那样无情冰冷地隔着电话与她一刀两断。
纵然是天性乐观坦然的她,在经受这一切时,也一定会痛到鲜血淋漓。
陆烨拧紧了眉,耳边的呜咽声渐渐平止,窒息一般的心痛后知后觉地爬上他的心房。
安霁月是他拿灵魂验证过的人,因此代入起来也轻而易举。他望着身旁这扇未曾掩好的门,眼角泛红。
当年,她明明只是想好意帮他而已。他大可以拒绝,但为什么要那样动怒撒气,不仅将她遗留在重洋之外,还白白错过这些年。
良久,安霁月走出病房,肿着眼泡,抬头望见同样红了眼的男人正低头凝着她。
她尚未启唇,便见陆烨展开双臂,整个身子被他圈在怀里,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沉重有力的心跳在她耳畔回响,陆烨有些鼻音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她听见他低声说:“别怕,这次有我在。任何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安霁月闭上了眼,心中安定:“嗯。陆烨,你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吧。”
安霁月的妈妈,陈娴,同样看破红尘落发出家。她所在的寺庵就在两小时车程外,与安珀之前修行的寺庙坐落在同一山脉,分属两座山头。
尽管受戒出家,断了红尘,安珀仍然想离她近一点,因此才寻到了这里。
庙庵后院不方便接待男众,陆烨便留在了前殿廊下。安霁月跟随着引路的小沙尼一路向里,来到一隅禅房门外。
曲径幽深,花木葱郁,禅房掩于其中,住的却都是脱离了花花世界的人。
被唤出来的陈娴对有人来访显然很意外,她疑惑出门,和那双蓄满清泪的棕眸四目相对。
“妈妈!”
安霁月脆生生地喊着,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飞泪沾湿了陈娴宽大的衣袍。
她们已经多年未见,但陈娴仍然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扑进怀里的女儿,泫然而泣。
清心寡欲的一众比丘尼纷纷侧目。在这种清寂的地方,连交谈声都如同终年凌冽的山泉,哪会见到这种纵声大哭、涕泗横流的场景。
“施主,这是慧清师太。”引路的沙尼轻声提醒,“师姐,你们去偏房叙话罢。”
安霁月跟着母亲来到偏房,一刻也不愿松手,打量着母亲的容颜。
母亲与她印象中差异不大,眉眼清淡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样璀璨,叫人一眼就能窥见她美满和顺的生活。住在山明水秀的地方,又食素度日,身量反而添了几分超脱和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