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令时(40)
“……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张清樾呼吸清浅,他温柔地在她耳边颂读着:“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
在静谧夜色中,张清樾的声音听起来太过温柔,似引人微醺的低度酒。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娓窝在他怀里,困顿地闭上了双眼。
但在迷迷糊糊间,她却又再次回想起在粤菜酒楼里,偶遇见的港城人,分明是称呼他为“梁先生”的。
其实,距离那天,过去有一段时日了,时娓本不应该记得这么清晰。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一刻,过往的记忆片段,却总是冒出来,纷扰她的心神,让她睡不安宁。
时娓轻蹙了下眉,她在朦朦地困意中,掀开眼皮,看向张清樾。
张清樾低头,见怀里的姑娘强撑着困倦,睁开眼,朝他望了过来。
他指腹把她颊边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嗓音低到似轻哄:“不是困了,还不睡?”
“张清樾。”
“嗯?”
时娓困倦到眉眼间的神色有几分茫然,她喃喃道:“在酒楼遇见过的人,为什么叫你梁生啊?”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困顿地闭了闭眼,声音柔软:“你还有别的名字么?”
张清樾目光深深地看她,有他不自知地,好深的情意。
他嗯了声,垂头贴近了她耳畔:“娓娓。”
在安静冬季晚夜里,他对她低声说:“我也叫梁嘉谦。”
“梁嘉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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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娓是初次恋爱,可纵然经验浅薄。
但也心知,确定关系的第一晚,她就和男朋友睡在了一起。
就算没有做情。事,并且连接吻都没有。但共处一室的相拥睡了一夜,这一行为都算是很“大胆”了。
若是以往的时娓,她也不敢想象,在她恋爱的第一天夜晚里,她会很男朋友相拥同眠。
但很奇怪地是,当对方是张清樾后,时娓就又感觉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这一切,都只是随心又自然地展开。
毕竟她知道的,她是在和一个本身就很好的男人,在谈一场很好的恋爱,她无需畏惧。
并且几个月前,两人曾相约过的,在落雪日去寺庙的约定,兜兜转转间,总归是没有成为空局。
十二月中旬的冬季某日,宜桉的落雪天不期而至,净白的雪花纷飞过寺庙的红墙。
张清樾的车子停在了寺院外,他牵着时娓一起走进了庙宇。
在落雪日,寺庙内的香客寥寥无几,点燃地沉香都似染上了清冽的风雪寂静气息。
两人从寺庙走出来后,正逢中午,就又开车顺便去了附近,一起吃过的那家私人庭院小厨。
坐在温暖的包间内,时娓握着汤勺,再次喝了一口上次来尝过的鱼羹,入口鲜美,她满足地眯了下眼眸。
毕竟这家私厨里的鱼羹,时娓喝着,很美味,是很合她口味的。
时娓一边喝着羹汤一边偏头往花梨木窗棂外看去,也就是这一眼。
她瞧见,风雪停歇。
时娓眼眸弯起来,她欣喜道:“张清樾,雪停了。”
张清樾看着她,眼里缱起笑意地嗯了声,并问:“吃完饭,还要去栾树哪儿,看看么?”
深冬季节的栾树,彻底落败了小灯笼似的花叶。
但一场落雪,在它的枝干上堆叠了浅浅一层,雪天里的这颗树,倒又是有了“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的美意。
时娓笑着,她眉眼盈盈地应了声好。
庭院青石小径上积了一层积雪,两人在雪地里踩过时,留有了彼此的脚印。
张清樾紧牵握时娓手,两人聊着天地往栾树哪儿走去。当停下后,张清樾把她揽进了怀里。
时娓仰头看着栾树,她回想起它开花的场景,嘟囔似地说:“张清樾,我想等着它花期最好的时候,还继续来看。”
第一次来时,深秋时节,栾树一半盛开一半破败,虽然依旧是很美的,但到底错过了花期最佳时。
所以,时娓是还挺想在它花朵盛开最美的时候,继续来看。
听到这儿,张清樾笑出了声,他指腹摩挲了下她细腻手腕,嗓音温随地对她回,明年春夏季节,一起来看。
时娓长睫轻眨,看着落雪天里的张清樾,她笑着嗯了声。
车子就停在私厨庭院门口,张清樾把副驾驶车门打开,当时娓坐上车后,他又俯身去扯安全带,想给她扣上。
不过当距离拉近,恰逢这时。
时娓在张清樾的肩头,隐约瞧见了庭院墙壁后的栾树“琼枝”。
栾树生的高粗,墙头无法把它全部遮拦,它落了浅叠积雪的“琼枝”,让墙外的人,窥见了景色。
此刻,坐在车里的时娓,在她的视线内就瞧见了,青瓦庭院墙和浅叠积雪枝。
这一幕,倒是如水墨画中的刻景,是很美的。
时娓欣喜地笑了笑,她拍了下张清樾的手臂,催促道:“先别系安全带,你回头看栾树枝。”
张清樾见这姑娘笑的开心,他眉梢轻扬地回头,视野内看见了雪天里的栾树枝后,他笑着低嗯了声:“很美。”
当张清樾在侧眸,看着笑得欢欣的时娓,他心底已浸了温情。
而听到他这话儿,时娓眼眸发亮,似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