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令时(59)
周自衍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复杂地看向了妹妹。
她素净着一张脸,柔顺黑发披在肩头,穿了一件珍珠灰的长款大衣,窈窕地站着。
时娓眉眼看起来和高中大学时,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褪去了些许青涩。
在无声的沉默中,时娓心有所感地明白了,她扯了下唇,轻声:
“我不是他女朋友,你是不是想说“情人”?”
时娓并不傻,相反大多时候她清醒又敏锐,周自衍说得这些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必定是和梁嘉谦的背景有关吧,才让他不能接受。
周自衍拧了拧眉,他对时娓说。
梁嘉谦是港城梁家人,他父亲是梁启沛老先生,而梁家的产业从医疗健康,电子机械,通讯工程,金融等方面都有涉及,这些有关信息可以在网络上搜查到。
周自衍叹了口气,他并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但他在港城读书工作,很能了解,这其中的遥遥差距。
差距到在外人看来,时娓和梁嘉谦在一起,只会被看作是“情人”。
所以他的妹妹和梁嘉谦谈恋爱,在周自衍心中,分开是必定的结局。
那为何不直接,长痛不如短痛呢。
对于周自衍的话,时娓神情平静,但当她轻轻垂下眼睫时,依旧会恍了下神。
周自衍深呼吸一口气,他指向时娓手上的戒指:
“知道我是怎么会感觉这枚戒指眼熟见过吗?是因为它是展览会上的展品,我在港城观展过。”
“梁嘉谦是在拍卖会上把这枚戒指,拍下送给了你。”
时娓沉默地听着,她无声地抬起手,举在半空,神色平静地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美的宛如在发光,时娓声音轻到宛如能被风吹走:“很贵吧。”
“八位数。”周自衍面无表情。
他看向时娓,闭了闭眼,狠狠心继续刻薄又理智地道:
“我们家里是不缺钱,衣食无忧,可和那个圈子比起来,却只是沧海一粟,差距太大了。”
“你和梁嘉谦不可能会永远会在一起,只会是阶段性,趁着现在感情还不深,早点断了才好。”
周自衍语气很沉:“听我的,和梁嘉谦分手,免得你最后被伤了,哭都没地方哭。”
今日天气晴,机场大厅洁净的玻璃上照耀出了碎金似的光芒,如浮动的金鱼。
远处的天色也是清澈又湛蓝的,似一方困住的鱼缸。
时娓仰眸看过去,在周自衍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她浅浅地笑了笑,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哥,我和他怎么就感情不深了呢,明明已经很深了啊。
第35章 冬夜
在机场那天, 周自衍没有在多说什么,他沉默地和时娓不欢而散。
但时娓也知道的,周自衍始终都不会赞同她和梁嘉谦在一起。
可爱意似水,不是凭着他化成刀刃的言语, 就能轻易断开的啊。
不知觉间, 宜桉的四时八节, 在乍暖还寒时幻成了具象。
从绿宜小区走往咖啡馆的路上,当看向街道路边早春的树, 其树梢枝叶上,也已抽出了鲜绿的新芽, 悄然缀了春意。
也就是在早春的节气里,时娓和梁嘉谦接听电话时,知道了他离开了港城,飞去了国外。
他在国外, 两人的联络有了时差。
只不过梁嘉谦显然是细心地掐准了时间点, 在他那边是午后或深夜时, 他才会联系时娓。
在某天工作日的午后, 咖啡店今日的生意一般,时娓做完两单外卖后,就有了闲暇时间。
恰逢那一刻,她接到了梁嘉谦的电话。
午后街边,有车辆鸣笛开过, 转角处的咖啡店里也正放着音乐, 时娓这边的背景声是吵闹的。
但梁嘉谦却截然不同, 他哪儿正处于深夜, 格外静悄。
时娓站在玻璃门旁,看向午后街边, 握着手机和梁嘉谦说话。
然后她似想到了什么,轻声说:“梁嘉谦,你去国外后,我查了下时差,然后发现原来在国外有两种时间制度。”
在大学期间的暑假,时娓随着母亲也去了国外短暂的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到底没有细致去了解过。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国外会实行两种时间制度。
遥远地另一端,在寂静的夜里,梁嘉谦听着手机里这姑娘轻柔的声音,只觉得比月色动人。
他笑了笑,问她,是什么。
时娓抿了下唇,眉眼弯弯地笑着回道:“夏令时和冬令时。”
在春日午后的咖啡店里,时娓绕有兴致地对梁嘉谦说,原来在国外每年都会实行两种时间制度,分别就是夏令时和冬令时。
时娓指尖握住手机,她感兴趣地说着。
在4月是夏令时的实施期间,因为昼长夜短,就会把自然时针给拨快一个小时。到了11月,开始冬令时制度,就会再把时针给拨回去。
这就相当于,冬令时要比夏令时慢了一个小时。
讲完这些后,时娓停顿了下后,才佯装无意地继续道:
“梁嘉谦,你应该不会再夏令时开始后,才会回来吧。”
安静深夜里,梁嘉谦听着她的问话,心底已浸透了情意,他笑着温柔低声:“想我了?”
时娓抿了下唇角,她轻眨眼,默了两秒后,她含蓄地说:“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