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长(32)+番外
许云溪首先挪开眼,“不老您费心了,我没事的,这就回去了,多谢这几天的照顾。”
“许小姐。”汤乐拉长着尾音。紧接着,许云溪就感知到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是汤乐挡在了她的前面,沉郁的不容置喙的,捎带粤腔声调的口吻响起:“为什么这么想走,我这里不好么?”
许云溪油然而生一股赧然,只因他们两人的姿态有些过于暧昧了。她半坐在床上,汤乐站在她的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足三十厘米,打破了约定俗成的社交距离,许云溪还可以闻到汤乐身上清冽的烟草味道。
面对全然陌生的男人,许云溪拘束地收起双肩,谨慎地窝在床头,说:“我不认识你,你帮我这么多我过意不去,”
汤乐勾唇,半俯下身,空气突然变得非常稀薄,两人近的能从对方的瞳仁里看到自己。
他温柔地说:“因为我想保护你。”
*
——广东广州。
直升飞机稳稳停靠下来。
汤乐下飞机时,贴着黑色车膜的劳斯莱斯已经等候多时,旁边还有两辆保镖坐的奔驰大G。
汤乐刚坐上车,副驾驶位上的何家炳立即扭头汇报说:“乐哥,查到了,汤绍钧是今天下午中风进了医院。”
汤乐皱起眉宇,老宅里有很多他的人,连管家冯伟诚都以他马首是瞻,汤振海出了这么大的事,没道理会拖延到晚上才传来他这里。
他言简意赅:“为什么现在才有消息传过来?”
何家炳紧张地咽了咽嗓子:“冯管说,他下午被常冰香安排去处理新房产的装修事宜,晚上回到老宅才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事。”
汤乐的气场霎时寒冽:“他不在,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整个下午老宅都没人?”
何家炳硬着头皮道:“其他人也全都被常冰香以各种理由调走了。”
汤乐长指又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扶手,沉思。
“律师又是怎么回事?”
何家炳:“冯管说,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律师从汤振海的病房里出来,本想进去看一眼,却被汤绍钧赶了出来。”
汤乐冷冷一笑,痞里痞气地半咬着烟头:“意思就是说,常冰香母子变相把我爸给控制了。”
何家炳迟疑了会儿,最终点头。
“有趣。”汤乐嗤笑,肆无忌惮的目光非常嚣张:“汤绍钧现在在哪里?”
“在老宅。”何家炳看了眼导航:“您是要去医院还是回老宅?”
汤乐面色沉寂,玻璃透出的光影黑压压地笼罩在他的侧脸。他将夹烟的手伸出窗外,灰白色烟灰簌簌而下,笑不见底,狠色显露:“当然是回老宅。”
灯火通明的庄园,辉煌的灯色将整个外围包裹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隐匿在森林的皇宫。
用鹅卵石砌起来的鱼池立着一道龙门,胖嘟嘟的鲤鱼时不时地向上跃起,正财位方向立着一公一母两个大貔貅,象征吸纳八方来财。
车子从庭园驶进,停在喷泉前方的门楼下。还未下车,汤乐就看到冯伟诚一脸严峻地等候着。
“冯管。”
见到汤乐,冯伟诚似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花白的头发。
“大少,你终于翻来啦。”[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冯伟诚今年五十岁,在汤家做管家做了三十余年,做事严谨细心,待人接物周到有分寸,可以说是看着汤乐长大的,汤乐对他一向敬重。
“事发突然,我也很意外,我回来的时候老爷已经被常女士送到医院了,本想到病房看看老爷的情况,结果,唉。”冯伟诚边说边烦闷摇头。
此时已将近凌晨,天际线黑漆漆成一条直线,本就为数不多的惨淡月光被挤压在层层的乌云后面。
苍茫暮色为汤乐渡了一层阴恻恻掠影,他扯开领带,鼓动的肌肉线条表露出他的怒火。
“汤绍钧系边度?”[在哪里?]
冯伟诚快走两步按下遥控器,打开防爆装甲门:“二少跟其他少爷一起,在一楼大厅。”
汤乐当即看了眼何家炳。
何家炳马上会意,招呼身后的保镖小跑进入将大厅从四周围住。
汤乐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从裤兜里掏出烟咬在嘴里。
走廊来回走动的
女佣男仆瞧见他,都纷纷点头示意。
嘈杂的说话声由小变大,越来越近。
宽阔的圆弧形复古中央厅,镶嵌了蓝宝石的吊灯从天花顶端垂直下来。
迷离的光影悉数爬在所有人的身上。
人很多。
有正在交头接耳女人们,她们都曾是汤振海的情人,至于是第几奶,汤乐已经不记得了。
还有正襟危坐的几个少年,他们当中有穿高中校服的,也有染着黄毛的,还有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大学生。
这些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汤振海风流半生的杰作。
见到汤乐,原本肆无忌惮有说有笑的那些人立即噤了声,紧绷着腰背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
面无表情的保镖堵在了大厅四角。
汤乐阴刻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轻薄烟雾缓缓呼出,他盯紧了坐在轮椅上的人。
汤绍钧转动轮椅上的按钮,轮子朝后一滑,与汤乐保持距离的同时不甘示弱地回望他,身材魁梧的何家炳抵在了他的轮椅后面,像是抓犯人一样。
汤绍钧语气不善道:“汤乐,这是家里,你想干什么!”
汤乐冷笑一声,无视汤绍钧受伤模样,直接上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单手将他提了起来。
汤绍钧意外他的动作,双眼瞪大,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不放,脖颈涨的通红,怒喝:“汤乐,疯了吧你,放开我!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