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逃婚记事(114)
若他们不放呢?
许清桉没有错过韦霄偶尔投在她面上的垂涎欲滴,秦长河或许会遵守约定放了她,却不能保证她完好无损。
而他不接受她受到伤害,丁点都不行。
他不再看她,对韦霄道:“你放了她,我过去。”
薛满怒喊:“你疯了,我不要和你换,你赶紧回去!”
秦长河瞧着有趣,“若非带两个人太过累赘,我一定不忍心将你们分开。”
韦霄拿出镣铐,抛至许清桉的面前。
“铐上。”
“不许铐!”
“许大人,请吧。”
“许清桉,我不会感激你的!”
吵嚷间,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大雨。
隔着雨幕,许清桉弯腰拾起镣铐,铐上一只手腕。秦长河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吩咐韦霄走向许清桉……
雨点如豆,颗颗打在薛满的脸上,打得她神思恍惚,眼前生出了幻觉。
同样的下雨天,同样的对峙,她被人勒住了脖颈拖行,几乎要窒息而亡。一抹浑身是血的高大身影在喊:“放了阿满,我愿意跟她交换!比起一个孩童,我对你们更有价值!”
画面瞬变,他躺在血泊中,朝她颤抖地伸出手,并非挽留,而是催促。
阿满,你快跑。
……
她才不要跑!
薛满瞋目切齿,迎着锋利的刀刃,利落地偏首,死死咬住秦长河持匕的手。秦长河陡然吃痛,手中一松,匕首竟掉落在地。但他随即用另一只手拽住薛满的发髻,用力往后一扯,迫得她仰面朝天!
“臭婊子,快松口——”
薛满使出吃奶的力气,咬得满嘴是血仍不松口。秦长河气急败坏,用劲将她掼摔在地,拾起匕首便往她脸上挥去。
薛满翻身一滚,有惊无险地避开刀刃,眼看下一刀紧随而至,她陡然爆发蛮力,硬生生挣开腕间麻绳,双臂往前合举,试图接住那道锋利的寒光——
咻的一声轻响后,利箭击穿雨帘,同时射/进秦长河的胸膛。匕首砸进土里,他瞳孔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步步后退,轰然倒地。
薛满急促呼吸着,转向许清桉的位置,隐约可见那处躺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
她抹了把脸,看清站着的人是许清桉。他闯过雨帘,身形愈来愈急,直至将她切实地搂进怀里。
他绷着俊脸,雨珠滚过漂亮的眉眼鼻唇,没入急速起伏的胸膛。
他搂得太紧,她快不能呼吸了!
薛满闭眼靠在他的胸前,抿抿嘴唇:唔,夏雨吃进嘴里,好像有股淡淡的甜味。
*
薛满死里逃生,伤得乱七八糟。脖颈被匕首划出一道浅显的血痕,两只手腕被麻绳磨得全是伤,还有头皮被扯得发麻,精神受到惊吓……等等等等。
好在,她跟许清桉都活下来了。
她这厢在暗自庆幸,那厢许清桉却挥退旁人,决意跟她秋后算账。
哐当。
他坐至床畔,将药箱随手扔到脚边,横眸望着半靠在床头的少女。
她已梳洗过一番,青丝披肩,俏脸雪白,眼中尚有余悸,难得显出娇弱可怜的少女姿态。
娇弱?可怜?她?不存在的。
“我是蠢货,嗯?”
“……”
“笑掉大牙,对吗?”
“……”
“人不可貌相,阿满,我总归小看了你。”
“口误,是我一时口误。”薛满摸着耳垂,顾左言他,“少爷,我脖子疼,手疼,头皮也疼……”
“你是迎难而上的女中豪杰,受点伤,疼一阵是应该的。”
“我要上药!”
“这是你英勇的勋章,本官认为,你根本无需上药。”
那还带药箱来?薛满看穿他的口是心非,扶着脖子往后一靠,哼哼唧唧,“哎呀,我脖子好疼,恐怕伤口又流血了。那把匕首当真锋利,差点就割断我的脖子了!”
“……”
“那麻绳粗粝,绑得又紧,我手快被勒折了!”
“……”
“还有,还有那秦长河,不知哪里来的蛮劲,扯得我头发掉了一大把,往后要成个秃子了!”
“……”
她绞尽脑汁地装可怜,许清桉通通不接招,一直冷眼旁观。
得,他今日不吃这套。
薛满悻悻然地作罢,马上又唉声叹气,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许清桉,你又生气了。”
仿佛他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
许清桉不理她,低头抚起平整的袖口,须臾后,一只纤手捉住他的袖角。
许清桉的手往后一挪,她跟着往前伸臂,他再一挪,她再往前伸,几个来回过去,清贵的公子犹不抬眼。
行吧。
薛满败下阵来,“少爷,我知错了。”
许清桉总算肯正眼瞧她,“错在哪?”
“我不该掉以轻心,落入韦霄的手里,成为他们威胁你的把柄。”
许清桉又挪手了!
薛满忙改口:“错了错了,是我不该铤而走险,去咬秦长河的手。”
“说得很好。”许清桉便笑,“道理你都懂,但你改不掉,再来一次,你照样会这么做。”
薛满心道:不愧是少爷,真了解我。
许清桉忍着蓬勃怒意,尽量冷静地道:“办此案前,我们曾约法三章,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先。”
“约法三章时,你可没说你会为我以身犯险。”她道:“难道只许你御史大人放火,不许我小老百姓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