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逃婚记事(148)
她口口声声地贬低许清桉,与其说是介怀许清桉的冷淡,不如说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裴长旭闲暇时曾听薛满说过一些话本子,里头有种类型叫“欢喜冤家”,男女双方从互看不顺眼到喜结连理,放在现实中亦不乏真实案例。
但据他了解,许清桉心高气傲,断不会回应贬低、压制他的女子。
“裴唯宁。”裴长旭道:“改改你的刁蛮性子,兴许他能认真瞧你几眼。”
既已来了,他便倒上酒与她共饮,区别是她吵吵嚷嚷,他沉默不语。
裴唯宁醉到一定程度,开始发起酒疯。忽要扑出窗户捉月亮,忽要钻进地里揪人参,忽要拆椅子点火取暖……
裴长旭星眸半阖,单手支着额头,“送她回宫。”
裴唯宁当然不肯就范,甩开林何举和宫女的手,双手在虚空中乱拨,“本公主不要回宫,本公主还要去湖里抓鱼,抓很多很多的鱼。一条给本公主,另一条给阿满,再一条给本公主,再一条给阿满……”
难为她心心念念阿满。
裴长旭走到她身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小宁,看清楚我是谁。”
“你……嗝……”裴唯宁道:“你是许清桉那个外室子?”
“我是你三哥。”
“三、三哥?”
“再耍酒疯,我会将你扔进河里好好清醒。”
“……”
“我说得出做得到。”
混沌中的裴唯宁感受到了危险气息,胡乱地狂点头,“好的三哥,我……我回宫,马上回宫。”
裴唯宁一行人走后,裴长旭没有离开,在窗边独酌许久。思绪随着酒意逐渐蔓延:若阿满似小宁这般肆意妄为,有气便撒,在发现江书韵的存在时能找他对峙,他们是否便不用分离?
酒过三巡,街上人声渐息。裴长旭坐上马车回府,正闭目养神时,听见雨打车篷的哔剥声。
下雨了?
他掀开车帘,往外扫了一眼,见仅有的几名路人正在街铺的屋檐下躲雨,其中一人眼熟至极。
许清桉。
他下意识地观察,见许清桉正举着宽袖为身后的人遮雨。那人的上半身被遮得严实,但从黛色的裙摆来看,显然是名女子。
心有所属,无意驸马之位?
雨点倏密,接连不断地落在裴长旭的指尖。他放帘重新坐好,漫不经心地想:他连自己的婚事都管不好,又有什么精力去考虑小宁的亲事?
姻缘天注定,该有的总会有,不该有的也无法强求。
第62章
突如其来的秋雨打乱薛满的消食计划,她从许清桉身后探出手,感受雨点跳跃在掌心,冰凉瞬间袭上心头。
冷啊。
她微缩肩膀,悄悄拽上许清桉的袖子,顺便将湿意抹干净。
许清桉低眸看她,她便快速松手,露出无辜的笑容,“少爷,再有几日便是立冬,天气越来越冷了。”
许清桉瞥向褶皱的袖口,“嗯,明日我叫人上门给你量身做些冬装。”
少爷真是个大善人。
薛满替他掸掸袖口,努力给它掸平整咯,“你自己也做几套。”
“我有不少新衣裳。”
“那我给你绣块新帕子?”
“加上你之前答应我的那块,应该是两块。”
“两块便两块,我有的是时间。”她道:“老样子,你画图样,我照着绣?”
虽然图样对她的参考意义不大,他仍配合地道:“诺。”
“正所谓竹色君子德,这回便绣竹子吧,我就不信连竹子都绣不好……”
空青赶着马车前来接他们,隔着两丈距离,许清桉朝他比了个停的手势。
屋檐的雨珠敲打着青石砖,滴滴答答。
他遮雨的袖子未放,空余的手却握向她细软的手掌,待两只手紧密地牵住后,果断拉着她冒雨前行。
薛满先是一愣,随即学他那般用另一只手遮雨,边跑边喊:“你急什么,淋秋雨容易着凉,等空青给我们送伞多好……”
待上了马车,薛满本以为重获自由,不料许清桉松开手,又探上她的后脑,轻声问:“这里还疼吗?”
车内昏暗,没有点烛,他坐在她的右侧。
她估不清他们离得有多近,但彼此的呼吸相融,鼻息间俱是琥珀蜜茶的香甜气息。
扑通,扑通,扑通。
这次她听得分明,是自己的心跳如雷。但为何心跳如雷?她稍显迟钝地想,约莫是因为秋燥?冬乏?春困?夏打盹?
许清桉像是知道她乱七八糟的想法,低低笑了一声,“摸着没有血块,应当是好了不少。”
需要这么近的对话吗?
薛满脸颊发热,忍不住推了推他,可惜他纹丝不动,“我本来好得很,但你抢了我的位置,你该坐到对面去。”
“没有点蜡烛,我看不见,怕踢到案几。”
“我来点蜡烛!”
她赶忙自告奋勇,正要弯身去案几下方取火折子,腰间却忽然一麻,整个人扑向坚硬的案几——
惨了!
不等她哀嚎出声,许清桉已敏捷地勾着她的腰进怀,与她四目相对,“阿满,毛毛躁躁可当不好侯府管家。”
管家不管家的……
隔着朦胧的黑,她仿佛见到他潋滟的眸,含笑的唇,那样好看的唇,假使碰上去……亲一下……何等滋味……
零星的画面浮现脑海,她被少爷扣在怀里,与他十指交缠,唇齿相依,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