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逃婚记事(275)
许清桉吻去她的眼泪,“换作是我,也会像伯父这么做。”
“你已经做过一次了,在衡州的时候。”薛满道:“但我不需要,我要与你们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好,我答应你,往后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薛满平复好情绪,继续道:“后来,姑父龙颜大怒,很快便抓到了幕后指使者,将相关人员全部处死,此事便算彻底了结。但闵钊那天说,当年落难的本该另有其人,而非我与三哥,他还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阿爹与我的苦难,皆由薛氏一族的贪婪而起。”
话音刚落,许清桉若有所思,薛满则轻咬唇瓣,忐忑地道:“你觉得,他这话有可信度吗?”
“没有。”许清桉毫不犹豫地道:“广阑王老奸巨猾,心思缜密,专挑你的痛楚挑拨,你无须放在心上。”
“但还有一件事。”薛满踌躇着道:“之前我与你说过,三哥请大乔姑娘画一名蒙面人的下半张脸,还曾两次三番地试探我,问我记不记得那人。我恢复记忆后才想起来,那人正是当初绑架我与三哥的主犯之一。”
“当时还有漏网之鱼?”
“嗯,想来是三哥担心我害怕,所以瞒下了此事。”
许清桉之前便派人调查过九年前的这场意外,今日又听薛满描述的细节,瞬间便生出一种推断。
追溯过去,闵家与薛家似乎没有仇怨,但稍加思索,便会发现他们是无法共存的两派势力。
他将疑虑埋进心底,不叫薛满看出分毫,“好了,别将闵钊的话当真。”
“但是……”
“你若还有力气,不妨体谅下我的辛苦。”
“什么辛苦?”
许清桉捉着她的手放进被里,薛满本一脸疑惑,随即烫手般地甩开,羞愤低喊:“许清桉,不许你再放肆!”
……
用午膳时,裴长旭没见到薛满的人,便问杜洋,“阿满起了没?”
杜洋道:“属下没见到薛小姐出院,应当还没有。”
“许清桉何在?”
“空青说许少卿昨晚喝醉了,今日有些不清醒,晚些再来跟殿下议事。”
裴长旭并未将两人想作一处,他走进书房,开始拆阅今晨收到的信件,其中一封引起了他的重视。
是薛科诚来的信,他在信中称,年后圣上龙体抱恙,太医院换过许多药仍不见效。前月时,太子寻来一名道士,劝圣上服用灵丹妙药后,圣上的病情大有好转,便命道士直接住进宫中,一日三餐随侍奉药,某晚竟连续召了三位昭仪服侍。皇后听闻后,立刻请求面圣,对圣上婉言劝导,却意外惹恼了圣上,被罚禁足三月。
裴长旭眉头紧蹙,一时间难消化信中内容。万寿节前后,父皇的确有过不适,但服过关少云开的药后便有起色。如今身体抱恙,是旧疾重来,还是新病突发?
还有那所谓的道士、灵丹妙药、三位昭仪过夜……
父皇向来英明睿智,怎会是非不分,罚好言劝解的母后禁足三月?
母后与父皇恩爱数十载,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分歧。
裴长旭立刻磨墨提笔,回信打探更多细节,又招来罗夙,命他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罗夙离开时,迎面撞上许清桉,朝后者恭敬道:“许少卿。”
许清桉颔首,“殿下在吗?”
罗夙道:“殿下正在里面。”
许清桉走到书房前,经过杜洋通传后进入书房。
裴长旭抬眸看他一眼,“许少卿醒酒了?”
许清桉道:“是,多谢殿下关心。”
裴长旭道:“昨日走时,本王见你神色如常,还以为你千杯不醉。”
许清桉道:“有些事,清醒时顾虑重重,喝酒后反倒能直面真心。”
裴长旭懒得搭理他的话中有话,“此次你成功捉拿叛党与南垗奸细,又拿到了广阑王通敌叛国的证据,功劳不可谓不大。”
“全靠殿下运筹帷幄,领导有方。”
没看出来,许清桉竟也会说漂亮的场面话。
裴长旭挑眉,“向广阑王通风报信的人可一并抓住?”
“抓住了。”许清桉道:“说通风报信却也不准确,那人是名四品武将,曾在京中军营待过几年,在众多场合中见过殿下真容。一个月前他请休长假,四处游玩,恰好路过兰塬,无意中撞见殿下,随后又慕名进了求香畔。”
“他在寻欢作乐中说出了我的行踪?”
“是,他本是随口一提,岂料楚娘子极其机敏,立刻禀到了傅迎呈的面前。”
于是便有了江上追击的凶险一幕。
裴长旭道:“广阑王已落网,却还有一事令本王顾虑。”
许清桉道:“殿下是指太子?”
裴长旭点头,撇开这次暗查,前几次都有人向广阑王传递消息,太子的嫌疑最为深重。
许清桉道:“下官审问过其他人,他们对太子之事一无所知,想来只有广阑王和傅迎呈能解开迷惑。”
裴长旭缓慢地摇头,“前几日,本王亲自提审过他们,他们口风极严,声称与太子没有来往。”
许清桉道:“广阑王决意保住太子。”
裴长旭道:“因广阑王一事,父皇本就对太子猜忌甚深。如今罪证确凿,即便广阑王不承认,太子也会受到牵连。”
“若换作从前,殿下的推断不无道理,但太子最近寻得妖道,深得圣上欢心,一切便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