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逃婚记事(281)
“是吗?”太子双手负在身后,抬着下颚道:“那便由她亲子告诉你,她是何等佛口蛇心之辈。”
他拍了两下手,便有侍卫押着薛皇后从侧门进殿。隔着半殿的距离,薛皇后潸然泪下,裴长旭也眼眶湿润。
“旭儿!”
“母后!”
母子俩终得重逢,两名侍卫却阻拦在中间,使他们无法靠近彼此。
薛皇后形容憔悴,不复平日雍容,“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
裴长旭哽咽道:“父皇和母后在此,我怎能不来?”
薛皇后呜咽几声,望向龙案后端坐的景帝,“圣上,圣上,求您看看臣妾,臣妾是您的妻子啊!”
景帝张了张嘴,似有动容。太子立刻拍向他的肩膀,他便低头专注地看着桌案。
太子开口:“父皇的妻子只有一人,那便是孤的生母,孝德欣皇后闵氏。”
薛皇后凄楚地道:“太子,本宫这些年待你不薄,未料你没有分毫动容……”
太子满脸疑惑,“动容?对孤的杀母仇人吗?”
薛皇后睁大眼睛,似是茫然不解。
太子又道:“薛氏,你当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察觉端倪?”
不等薛皇后说话,太子便娓娓道来:“孤的母后是父皇明媒正娶的妻子,与父皇感情甚笃,恩爱两不疑。直到父皇登上皇位,纳美无数,母后为此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乃至香消玉殒……殊不知,母后是中了一种名为‘长牵’的慢性毒药,此药无色无味,溶于水,浸于肝脏,服用超过半年便无药可救。”
薛皇后矢口否认,“本宫并不知晓此事。”
太子嗤笑,“母后去世后,孤被接进你的殿中生活,得你悉心照料,真将你当成了救命稻草。可千不该万不该,孤不该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时去找你,听到你与刘嬷嬷的私话。刘嬷嬷忧心忡忡,认为孤存活于世便是隐患,劝你制造意外除掉孤。你先是坚定拒绝,日子一久,却也生出同样想法。”
薛皇后揪住胸前衣裳,不住摇头,“太子,你定是被奸人蒙骗误会了本宫,本宫发誓,绝没有毒害先皇后!”
“事到如今,你竟还在狡辩。”太子厉声道:“薛氏,你不仅毒害孤的母后,更设计让人绑架孤,欲除去孤,好让三弟取而代之。只可惜,你的计谋出现差错,被绑架的人从孤变成了三弟与阿满,更害得阿满的父亲葬身深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薛皇后语气凄厉,尖甲深深嵌入掌心,“太子,你使妖计控制了圣上,如今还要血口喷人,将先皇后之死嫁祸给本宫吗!”
太子叹道:“孤早知道你不见棺材不会掉泪。”
下一瞬,又有两名中年男子被丢进殿内。他们均衣衫褴褛,手脚戴铐,唯有面庞干净清晰。
太子问:“闵氏,你还认得他们吗?”
薛皇后快速地扫了一眼,生硬地道:“本宫不认得他们。”
“那便由孤帮你重新认识下他们。”太子道:“左边的这名男子叫刘启,正是你当年的心腹刘嬷嬷之子。在你们决意要除去孤时,刘嬷嬷命亲子传递消息给恭亲王的余孽,意图借他们之手除去孤。”
“而这另一位,便是当年绑架案的主谋之一,侥幸逃生后,被孤藏匿多年。”
裴长旭的视线落在那所谓的主谋脸上,这样熟悉的一张脸,今晨他刚在大乔送来的画像上见过。虽细节有所出入,但五官相差无几,当年那双写满杀意的眼眸,而今只剩下畏缩慌张。
刘启在说话:“皇后娘娘!当年我娘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您却在事情出现纰漏后,二话不说便处死了我娘!幸亏太子殿下帮我假死脱身,我才能活到现在!”
那主犯也道:“若非刘启主动找到我们,提供了端王殿下的行踪,我等又怎会顺利地抓到皇子皇孙……”
“你们该抓的人是太子!而非旭儿与阿满!”眼看当年事瞒无可瞒,薛皇后失控喊道:“若非你们办事不力!修弟该好好活着!成为本宫最得力的助手!”
殿内霎时沉寂。
“在你暗中派人调查恭亲王的余党时,孤便有所察觉。”太子缓缓地道:“是孤调换了刘嬷嬷的信件。”
薛皇后瘫坐在地,掩面痛哭,多年来的懊悔与痛心在此刻彻底崩溃,“他们该抓的人是你,而不是旭儿与阿满……修弟不该死……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意气风发……”
“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子转向裴长旭,“三弟,如今你可还有疑问?”
裴长旭神色惝恍,“所以,祖父与舅舅也参与了此事?”
“不!”薛皇后哭道:“祖父与修弟毫不知情!他们在听说你与阿满被绑架后,便立即率人前去寻找,修弟更因此断送了性命!是本宫对不住修弟,更对不住阿满,叫她早早便失去了父亲……”
所以母后待阿满亲如女,除去疼爱还有愧疚。
裴长旭双眸猩红,质问敬爱多年的母亲,“母后,您为何要这样做?”
薛皇后泪眼迷离,“本宫与圣上自小相识,若无意外,本宫该嫁给圣上当正妃。但闵氏横空出世,抢走了属于本宫的位置,本宫便只能退而成了侧妃,等到圣上继承皇位,人人都夸皇后与圣上恩爱登对,却无人在意先来后到,明明是本宫先与圣上相知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