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才是第二次(54)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搬回来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了，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可可妈妈，早就想找机会谢谢你了，走走走，上去整俩菜，咱们喝点儿。”

陈西川满脸笑容地说着违心的话，轻车熟路，没有一点不自然，苏景忍不住瞪他。

陆昊游脸色惊疑不定，懵了足足一分钟，像被当头敲了一闷棍。

陈西川挑着眉，隐有得色，他知道自己一击即中了。

“小陆，你先回吧，咱们回头聊。”

苏景不忍，帮他解围。

“好！”陆昊游像是突然醒了过来，转身就走，走前看了她一眼，眼中都是问号，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路上的积雪还没来得清扫，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他感觉自己像浮在大海里一样，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苏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蛰了一下，她想起他刚才朝她狂奔而来的模样，那会儿他兴高采烈满眼都是星星，不由地张口唤他：“陆昊游！”

陆昊游立刻收住脚步，缓缓转身，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却仿佛突然失去了生机，雾蒙蒙的。

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挥挥手，说：“路上小心。”

路灯下，她头发微乱，整个人裹在一件长款羽绒服里，睡裤和棉拖鞋之间露出一点细白的肌肤，虽然在努力微笑，但脸上写满了为难和欲言又止。

他不想她为难，立刻说：“我没事，你快进去吧，外面冷，有事咱们回头再聊！”

“哦...哦，那再见了！”

苏景慌乱地和他道别，不知怎地，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西川顺着她的视线目送陆昊游远去，突然笑道：“这小子还挺体贴的，嗯，也挺大手笔！”

苏景一低头，发现 Gucci 包还在自己手里，却不想搭理他，应一句，后面会跟着一连串。

她板着脸，走进大厅，摁电梯键，电梯却停在 16 楼，久久没下来。

陈西川跟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一起等。

大概太无聊了，他抽出一支烟扔到往嘴里，一偏头点上了，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团白烟，说：“这样式的你都下去手？年龄这么小，毛都还没长齐呢！”

外人不在，他收起了风度，话说得刻薄极了。

苏景还是不理他，只是厌恶地用手挥了挥烟雾，心里乱糟糟的，还惦记着陆昊游。

他一定误会了，脸都白了，居然还能微笑着和她说“再见”。

陈西川冷哼了一声，又猛吸了几口，把剩下的半截烟在垃圾桶上碾灭，丢了进去。

电梯来了。

那天偏偏邪门，电梯里就他们两个，电梯门缓缓合上，隐约映着他俩模糊的模样，男的高大周正，女的小鸟依人，乍一看上去，依旧是一对璧人。

陈西川移开视线，神思恍惚了一下。

苏景一晚上都心神不定，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发信息向陆昊游解释下，说可可爸爸回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可一转念，人家什么都没问，自己巴巴地上赶着解释这些干嘛呢？

不解释吧，陆昊游震惊无措的样子一直在她眼前晃，晃得她好不心烦意乱，竟前所未有地失眠了。

她在地铺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儿，拿出手机解闷。

除了第一个晚上，她一直坚持在衣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打地铺，陈西川也由她，一个人在两米的大床上睡得悠然自得，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意。

黑暗中，她的手机屏幕幽幽闪着微光，陆昊游挺沉得住气，一直没发任何信息给她，但凡他开个话头，她都有一堆话可以解释，但他没有。

她百无聊赖，又睡不着，只好刷自己的视频，然后挑一些粉丝的留言回复。

陈西川那里静悄悄的，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却突然发脾气：“干什么呢？深更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这点光还影响你睡觉了？”

苏景怀疑他在找茬，他以前明明沾枕头就睡。

“脑子清楚点，别灌几句甜言蜜语就找不到北了，男人口嗨而已，没什么成本的！”

陈西川语气怪怪的。

苏景这才明白过来，他以为自己一直在和陆昊游聊呢，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刺他：“怎么？你吃醋啊？”

哼，哼，黑暗中传来几声不屑的冷哼声，然后是陈西川懒洋洋的声音：“梳妆台那儿有镜子，你过去好好照照自己！”

苏景抓起身边的靠枕就砸了过去，不知砸到哪里了，陈西川哎哟叫了一声。

苏景有点紧张，一骨碌爬起来，正要开灯，陈西川说：“别，刺眼！”

“该！让你没事惹我！”

陈西川罕见地没接茬，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说真的啊，你找也找个像样点的，那小子真不行！”

“我找啥样的还用你批准？”

“年轻人动情快抽身也快，不过玩个爱情游戏，你以为他要和你天长地久啊？”

苏景心中一刺，有点不耐烦地说：“别没完没了啊，说多少遍了，我俩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俩啥关系？”

陈西川穷追不舍，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我俩啥关系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睡觉！”

苏景一翻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陈西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却又没法再往下说，再说就是对她余情未了，女人啊！

冬日的夜晚绵长甜美，最适合拥被高眠，房间里的两个人虽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着天涯海角，人和人的缘分，真的是世界上最玄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