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了我的孩子[快穿](45)
程时茶没有看向苏明达,她的视线落在席下的大臣身上,他们个个避开她的目光,脸色不自然,隐隐可以看出犹带怒意。
但是一旦与她的目光对视,便会假装镇定移开视线。
程时茶这时才道:“我为什么会怪你?”
苏明达惊愕,冕旒在额前微微晃动。
程时茶道:“权力没有男女之分,野心也是,男人做得,女人为何不能。”
听完程时茶的话,直到这一刻,苏明达这才肆意地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从眼眶中滚落,面上的妆容花了一片。
可即便这样,席下的众人也不敢多言,不敢像她还是公主那样对她指指点点,要求她谨言慎行,做一个皇室公主应该有的模样。
只是因为她是圣上,一句话便能让他们人头落地,宗族覆灭。
苏明达笑着笑着就听到程时茶道:“但是这几个月谢玉阶不能流放。”
她没有问程时茶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苏明达又听到程时茶问她:“骆雪国太子的头颅,你喜不喜欢?”
苏明达笑容放大,“喜欢,我可太喜欢了!”
那颗头颅让她尚未稳固的皇位一下坐稳,彻底堵住了老臣们不吉不幸夜朝将要亡国的说法。
她想到那时大臣们异彩纷呈的脸,心中颇为痛快。
宴席最后,镇国将军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只剩下圣上一人一杯接着一杯饮酒。
喝到最后圣上似乎醉了,突然轻声一笑,只是那眼角的泪光一闪而逝。
何嬷嬷自打苏明达登基后就成了皇宫里最高品阶的尚宫,负责处理圣上的内务,她此刻搀扶着圣上离去。
坐到步撵上时,苏明达突然想到小时的一场闹剧。
髫年之时,她曾被圣上故意弄丢过一次,只为更好铲除她身后的外祖家。
圣上安排好了一切,唯独漏掉了他的手下早已被各宫的娘娘渗透,于是苏明达真的走丢了。
她很长一段日子沦落到乞讨为生,见识到了她能见识到的所有残酷的事。
后来圣上将她找了回去,日后的宠爱有加也是出于愧疚,苏明达只觉恶心。
她迫不及待想要夺得权势,掌控自己的命运,于是伪装成骄奢淫逸的样子,暗地里将无数奇珍异植、金银珠宝转化为钱财,在民间开设善心堂的同时也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
直到无意间收到了程时茶的信,她方知她那好父皇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也只是为了给他心爱的幼子铺路。
于是苏明达暂时韬光养晦,在圣上大限将至时当着圣上的面亲手改了圣旨。
父皇当时的脸色,可真是精彩极了。
至于那备受恩宠的梁王,似乎是觉得翻身无望,只无奈一笑喝下了她送过去的毒酒。
梁王死前曾恳求她找一名女子,苏明达猜到是谁,可她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皇宫里的事,暂且跟程时茶无关,她只身一人去到了皇庄。
皇庄里点了好几盏灯笼,灯火通明,几步站着一个侍卫。
似是提前得到命令,程时茶进去时并未受到阻拦。
“你来了。”那间关押谢玉阶的屋子只一个窄窄的口子,已沦为阶下囚的平北将军正趴在口子处。
这几日,他瘦了许多,颧骨凸起,显得眼睛大得惊人,那腹部的肚子也大了几分。
见她沉默,谢玉阶又问道:“见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从威名赫赫的平北将军沦落到即将要流放的阶下囚,这让极为注重权势的谢玉阶霎时疯魔。
透过那个狭小的口子,他黑黢黢的眼睛直直盯着程时茶,面上冷厉的线条软化,转而是一副破碎的神情。
他终于问出了那一个时时刻刻缠绕在他心中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片刻。
程时茶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兄终弟及,你兄长未出世的孩子,合该由你来生。”
谢玉阶那漆黑的双眼中顿时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唇色苍白,嗓音颤抖而艰涩问道:“所以,我竟是我那兄长的替身?”
他想质问这女人怎么敢想的,可嘴唇张合,像是哑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时茶理所应当,“你继承你兄长的遗产,嫂子继承你不是应该的吗?”
谢玉阶听罢,默不作声,只蜷缩在角落里。
这次之后,程时茶再未去过皇庄。
一直到孟秋的某天,系统突然对程时茶道:“男主要生了。”
当程时茶赶去皇庄时,孩子已经出生,她接过那对龙凤胎,正要离开皇庄,身后传来谢玉阶竭斯底里的声音。
“程时茶!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回头望去,便见那人瘦骨嶙嶙的手攀着窗口,又失力般滑落。
窗口黝黑,令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如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再回头。
*
太和二十年,新帝继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长庆。
长庆二年,女皇养姊高中状元,于皇城东街骑马游街。
京城众人皆齐聚东街,欲要一睹状元郎煌煌风姿。
京城城门处,有一拄杖老翁瘸着腿走进城门,他两鬓微白,虽瘸了条腿,但精神矍铄,身子硬朗,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长相优越。
他本欲前去谢家,只想看一眼那一双儿女现今状况,可听闻东街状元游街的事,心中莫名一动,改换了方向。
来到东街,人潮汹涌,他的拐杖被不知被谁踢开,有人无意间朝他撞来,猛地将他撞到了游街队伍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