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穿成我的猫(81)+番外
“我渴了,”他突然说,“我要下去喝水,我好渴。”
“我好渴,我好渴,我好渴,我好渴……”
他的渴意漫上来,思维涨大到一定程度时竟然是热的,他逐渐暖热了栏杆,终于看到冬日的太阳。
河岸来的风将刘海向后吹拂,露出他柔软的睫眼。眼睛被刘海挡住很久,被风一吹,有些想流泪。
晨光很薄,没什么暖意,凉的。
他一米七,栏杆和他一样高,上去颇费了劲。
就在他快翻上栏杆时,听到身后有车急刹,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谢松亭!”
他没反应过来那是谁,但翻越的动作慢了半拍。
下一秒,他被矫健的男生从背后整个捞起,翻滚在地上。
他不疼,因为被另一个人牢牢抱在怀里。
谢松亭三魂丢二,七魄全失,茫然地看到席必思满是怒火的脸。
“你疯了?!”
啊?
是啊。我是疯了。
他从席必思怀里起身。
席必思穿着一件看起来就很贵的羽绒服,因为摩擦,外层的布料烂了,正向外冒着羽绒,像个巨大的、跑绒的毛绒玩具。
席必思让他半站起来,很快自己也起身,双手展开不让他靠近围栏,警告道:“回去,别往这边来了。谢松亭,你听我这一次。”
谢松亭呆呆地站着,心想你为什么要拦我呢,我是你的谁?你这么关心?
放下三角牌把车停在路边的席悦此时也向这边来了。
她看着两个男孩,说:“思思,你去车里拿湿巾,给他擦擦。”
“湿巾?你车里就没有,我不去。他都——”
席悦又说:“席必思。”
她叫了全名。
席必思深深皱起眉,和自己妈妈对视。
两秒后,他妥协道:“妈,你看好他,我去找找。”
他跑得很快,走回车边,谢松亭的视线追着他远去,看到那辆红色的法拉利。
这个时间,席悦是要送席必思上学,路上竟然撞见了自己跳河。
谢松亭没有力气,在地上坐下。
席悦问:“你累不累?”
她也一起蹲下来。
她穿着一套休闲的运动服,稍微伸长胳膊,便把谢松亭抱进怀里,下巴抵着谢松亭的头顶。
“亭亭,你冷不冷?”
谢松亭以为自己会哭,竟然没有。
他听到自己拔干的声音:“……我身上脏,悦姐,你离我远点。”
确实脏。
血,灰,猫毛,沙土。
“一件衣服而已。”席悦说,“你有想说的吗,和我说说好不好?我刚才给你们两个请了假,三天,随便说,想说多久说多久,现在才七点。”
“你刚才赶他走,他不生气吗。”
席悦笑了:“我是妈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谢松亭:“我挺喜欢他的。”
席悦:“我知道,他也挺喜欢你的。”
谢松亭:“我不想喜欢了,好累。”
席悦:“那我们就不喜欢了,他也就一般般。我带你去吃个早饭吧,前面那条街有个早餐店面条特别好吃。”
谢松亭:“我不饿。我只是渴了。”
席悦看向回来的席必思,说:“去拿点水,亭亭渴了。”
席必思把找来的湿巾放下,额上青筋暴起两根,认命地又走了。
谢松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
“他挺好的,你也特别好,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因为我们都挺喜欢你的,”席悦说,“昨天发生什么了,你怎么浑身都是血?”
谢松亭简短总结:“我爸踩到我洗的萝卜摔死了。我不是亲生的。我妈不要我了。”
席悦抽出两张湿巾给他擦脸,像擦小猫,呼噜呼噜一顿揉搓。
谢松亭被她擦得眯起眼,说:“我不是想……我就是太渴了,我想下去喝水。”
席悦:“这话别让思思听见,他能气死。”
谢松亭静静地说:“可我说的是真的。”
席悦又说:“妈妈说的一般都是气话。”
谢松亭垂眸:“嗯,我知道。”
席悦:“你让我跟她谈谈。”
谢松亭仍然静静的:“你别去。”
席悦看着他。
这孩子这么小,这么瘦,明明大好的年华,却坐在地上靠着栏杆,像个死人。
谢松亭平静地说:“她跟我一样,很敏感,你去找她说,她一定知道是我出了事,你比她有钱,你教的孩子比她教得好,她听你说话不会信你,只会恨你。她只会觉得她不如你,她失败。不要去,你去了只会让我妈伤心。”
席悦:“你已经足够好了,先别管别人了,好好在意在意自己。在自己面前,妈妈也要往后稍稍。”
谢松亭眼里猝然滚出两颗眼泪。
是真的滚出来,一点前提也没有,仿佛两大颗眼泪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席悦:“你跟我拉钩,你说,我以后再也不想跳……再也不想下去喝河里的水了。”
谢松亭看着她的手。
她的手和李云岚完全不同,看着健康有力。
李云岚的手每天做饭,总是开裂,细小的疤痕变成褶皱,不到五十,手像七十岁的老人。
他说:“……我答应你。”
席悦不再说,把他抱进怀里。
回来听到两人聊天的席必思拿着水,突然说:“对不起。”
谢松亭慢慢把席悦推开,他手上的灰已经被擦掉,没在她衣服上留下灰痕。
谢松亭:“你哪对不起我,你妈妈这么安慰我你也没说不让,你挺好,你们帮我够多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