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116)
“那好,有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或者你们的班主任。”
叮嘱过后,体育老师离开了医务室。
一起过来的姚明珠看向病床上的阮笙——她垂着眼没吭声,显然忘了自己这号朋友的存在。
阮笙现在这样子可怜得很,姚明珠也懒得作妖,不满地哼了声走掉了。
被帘子隔开的病号房里,就只剩下阮笙和沈知竹两个人。
她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单独相处过了。
即便之前关系还没有僵化,沈知竹也总是很忙,忙着去给人“补课”。
现在无话可说,也是理所当然。
阮笙悄然咬住下唇,保持着沉默。
“还疼吗”沈知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问她。
阮笙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球撞了的原因,听到沈知竹说话,她的眼眶和鼻尖总有些发酸。
“对不起。”沈知竹道,“那颗球,我以为你能够接住……是我的错。”
她似是忘记了两人间的前嫌,该道歉时就认真道歉。
阮笙轻声:“不怪你,是我……”
话说到一半又止住——她要怎么向沈知竹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她的腹肌而走神,才会被球撞到的吧。
于是只能收声,继续沉默。
沈知竹同样没说什么,只坐在椅子上守着她。
过了会儿,下课铃声响起,该回去准备上下一节的英语课了。
她站起身:“你先休息,等放学后我再来看你。”
阮笙下意识要点头,却又硬生生止住:“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只怪我反应太慢,撞成这样也是自己活该。”
沈知竹没出声,目光没有温度地注视着她。
阮笙莫名被她看得心虚,轻声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碰瓷你的。”
砰咚——
忽然一阵狂风,吹开了医护室的窗,窗外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晦暗低沉,似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狂风之中,阮笙瑟缩了下。
沈知竹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朝窗边走去。
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将她的校服衬衫吹得鼓满,她手指抓住窗沿,用力将它关了回去,闸好了窗阀。
她身上的衬衫一瞬间又平息下来,虚拢着她挺拔而又清瘦的身形。
窗外风声大作,但至少室内暂时恢复了宁静。
可这种宁静比起狂风,更让人无端感到不安。
“阮笙——”沈知竹背对着她,没有回过头来,“你说这么多,其实无非是想说,你不再视我为朋友了,所以也并不需要我的关心,对吗”
不冷不淡的口吻,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可阮笙能感受到,沈知竹开始在生气。
明明是她先抛下自己不管,要去和别人做朋友的,她凭什么比自己还生气
阮笙心有不甘地想着,却连半个反驳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就算不是朋友,我和你也是同学关系。”沈知竹加快了语速,“你就当照顾你是我的义务好了。”
说罢,她快步从医务室离开。
窗外的风声呼呼吹了一下午,雨点却始终没有掉落。
暗色铅云压在低空,叫人心情无端沉闷,快要喘不过气。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沈知竹挎上书包,以最快的步伐来到医务室。
病床上却不见阮笙的身影。
“你找那名叫阮笙的同学是吗”值班的医生道,“她刚走不久,听说是要去琴房练琴。”
医务室和琴房所在的教学楼,恰好分别位于学校的东边和西边,距离跨越了大半个校区。
等沈知竹大步跨上台阶,来到琴房所在的四楼时,走廊里已经传来钢琴二重奏的弹奏声。
是那首熟悉的《Flower Dance》。
沈知竹脚步不觉放缓,她向前走去,隔着玻璃窗看到阮笙和姚明珠并肩而坐。
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姚明珠取代。
琴房里还有其他人——钱飞燕正坐在椅子上,她一只手指间夹着点燃的烟,另一只手上摆弄着一个粉色拍立得相机。
然后笑嘻嘻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将镜头对准阮笙和姚明珠,给她俩拍了张合照。
阮笙偏过头看向她,露出了一贯讨好乖顺的微笑。
这时她有所感应般看向窗外,笑意顿时凝在了唇边。
阮笙也没料到,沈知竹居然还会来琴房找自己。
她连忙转过脸,想要装成没瞧见,钱飞燕却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沈知竹。
她不屑地一笑,从椅子上站起身,顺手将那个拍立得相机朝阮笙扔了过去。
阮笙这回的反应倒快得很,连忙双手接住它,将它视若珍宝般捧在怀里。
——这个相机,是姚明珠昨天非要阮笙带到学校里来的,说什么彩排和节目表演的时候可以拍照纪念。
阮笙就算是再不情愿,但想到有求于她,还是将它带来了。
眼下,她收起相机,连忙将它藏进放学时姚明珠帮忙带来的书包最深处。
沈知竹已经走到琴房门口,闻到房间里刺鼻的烟味,她皱了皱眉头:“学校里的规定,不允许抽烟。”
“你算老几,也管起我来了。”
钱飞燕甚是嚣张地走了过去,连同她身后的两名跟班,也耀武扬威地欺上前。
沈知竹面不改色,目光始终冷冷的。
她没有流露出其余人陷入这种境况时会有的畏惧,这让钱飞燕更加不满。
一贯随心所欲的钱飞燕走到沈知竹跟前,抬起手就要给沈知竹一巴掌,手腕却被对方拦截在半空中。
“看到了吗”沈知竹出声,示意她朝走廊左边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