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南墙(31)+番外
可没走两步就被大堂经理拦住了。
“小姐,你把人打了,麻烦处理掉。”
“你没看见他性骚扰我?”
“他朋友说你们是情侣。”
“那种人渣的话也能信?”
“小姐,还是请你配合一下。”
“我告诉你,我跟他是仇人,以后都是仇人!他死了我都不会看他一眼!”林缦的怒意已经转嫁到这个酒吧里的所有人,在她看来,无一幸免,全员恶人。
唉,大堂经理摇了摇头,这种说辞他一晚上能听好几遍。
“小姐,麻烦你不要让我难做。出了人命大家都不好过。”
这和人命有什么关系?
林缦余光扫了一眼又开始呕吐的周贺南,这——这怎么还开始吐血了?
第14章 祝你成功。
十二点,周贺南终于在急诊间醒来。
他瞳孔还有一些散,潜意识里期待着方静姝,等视线完全清晰,却看见林缦花了妆的憔悴侧脸。然后他想起和方静姝分手的事实,想起他如何苦苦哀求又如何求而不得,最后想起几小时前他在酒吧里与林缦针锋相对。
他张嘴,像嗯又像啊,不成音节的声音刹那就被隔壁床小女孩的音量淹没。小女孩不知生了什么病,哭喊得像是快要死掉,大概只有儿科值班医生才能不被干扰。
林缦回过头,发现周贺南已经醒了。
唔,明明刚才一直专心守着他的。
“你妈和你爸很快就会到。”她递给周贺南一个安心的眼神,看见她抿着嘴想去够水杯,赶紧拦下:“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喝水,只能用棉签蘸水沾到嘴唇上。”
于是他闭眼,赌气式地作罢。
一瞬间又回到中学时的幼稚模样。
“我让护士帮你嘴唇沾点水吧。”她妥协道。可是急诊间那么忙,多得是更重要的事,护士姐姐不耐烦地递来棉棒:“哎,你们自己沾一点就好了呀。”
林缦只好苦笑着拿起润湿的棉棒,尴尬地往周贺南的嘴唇上轻轻沾水。真是难以想象,几小时前,对他拳打脚踢的人也是她。
“干嘛救我。”
“酒吧经理不放我走。”林缦答得很老实。
“那现在你可以走了。”
林缦摇头:“送佛送到西。”
“你想在我爸妈面前立功。”
简直无理取闹,林缦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对我成见那么大。”
“我妈一天不提你就难过。”
“……我最近相亲挺多的,等我嫁人了,估计你妈就不会再提。”
“你说的!你越早结婚,我红包越大。”
“免了,我不会请你。”
周贺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堵话,没有酒精给他打气,他再也演不出无视是非对错的浪荡子。相反地,他可怜、他无辜,年轻气盛突然与他无关。难怪许多坏人都爱拿柔弱作为保护色。脸色一苍白,就让人很难责怪。
林缦以为他不会搭理她,结果他又出声,短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哀伤地感叹道:“我真的好难受。”
她看懂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心里难受。可她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特效药,更不是万能的方静姝,除了借出一双耳朵没有别的办法。
“所有该做的我都做了,静姝还是要走。她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周贺南的声音是被摔碎的玻璃酒杯,带着惋惜传来。
她走你就去追啊。并非当局者的林缦在心中腹诽,可她忘了自己对周贺南是怎样逃避的。
“你说我妈为什么就不能尝试接受她呢!静姝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一直被她冷嘲热讽!”控诉着的周贺南抓着被子边缘,眼睛一下子睁大。
林缦看着他,就像看着全天下所有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的可怜男人,左右不逢源,吃力吃死也不讨好。
不过这问题她也搞不懂,无论是周妈妈还是方静姝,对于林缦来说都是复杂的,她们不像她,还在考虑物质层面的低级牵绊。林缦唯一能做的就是拍拍周贺南的被子,劝他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你和静姝现在还有联系吗?”
他是想让她帮忙做说客?那可真是找错了人。
林缦摇头:“我跟高中同学都不怎么联系。”在提到“高中”两个字的时候,林缦不自觉有了埋怨的语气。
周贺南因为离她很近,听得格外清晰。
“对不起。”
林缦有些惊讶,眼睛甚至比刚才放大了一整圈。她以为在周贺南心中,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是永远不会出现“对不起”的。
她想说“没关系”,可嘴巴还没张开,刚才被侮辱的画面突然又浮现,那种感觉和此刻急诊间的药水味道搅拌在一起,让豁达的三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当年学校里那么多人误会你,我很抱歉没替你澄清。”
“没事。吃一堑长一智。”时间是良药,林缦甚至觉得当年为了一个荣誉称号而难过是十分天真的一种幼稚。很多年后,这些奖状要么当作垃圾卖掉,要么占着某块地方积灰。
“反正没影响我上大学。”她又补了一句。
“我以为你很在乎这些。”
“人是会变的。”
“你不喜欢钱了?”
“这个没有变。”
“干嘛这么喜欢钱。”
“如果你生在我家,你就会知道。”
“你家有这么穷吗?”
“比赤贫好一些。”
人潮不断的急诊间,被大面积白色填满的空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后来林缦总结出来,他们是注定只能共患难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