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一个疯批(101)
秦旷只是冷笑一声,拿出一道诏书,
“晋王意图谋反,凌迟处死;其子皆绞;其妻妾入官为婢;部曲、奴婢、资财、田宅悉数没官;伯叔父、侄子,流三千里。”
甚至在秦敕谋反之前,就早已拟好,不过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晋王势力盘根错节,他怕的就是他因为这道诏书谋反,所以一直只是在暗中准备,瓦解。
他像是早有预料,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他野心勃勃,早晚要反。”
岐越看完诏书,又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旷,微微发颤。
他才总算看清晋王为何一定要反,难道不是知道朝廷一定容不下他吗?
九皇子即位,晋王府就会是灭顶之灾。
秦旷却还以为自己英明无比。
已经不单单是因为一个女子,一个误会能解决的了。是因为秦敕让储君感到了威胁,如坐针毡,他不容他,谁都救不了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岐越一直是如此的愚忠。
如果陛下容不下他,他即使再悲痛惋惜,也会引颈受戮。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他的挚友,便是这么死的。
他们一同参军,征战,一起吃肉饮酒,封狼居胥。
他们明明是生死之交,说好了要一同守护大周的江山,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就算有人战死了,剩下的人也要带着他的遗愿,继承他的遗志,连着两人份儿的,继续走下去。
可是一切好像突然就变了,他奉命,包围了他将军府,捉拿他为……反贼。
岐越看着被已经被缴了兵械,狼狈压着跪在地上,深垂着脑袋的挚友,不解,悲痛,质问他:“你怎么会这样?你忘了当年我们的誓言了吗?”
挚友猛然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岐越,好像一瞬间能将人看穿,他咬牙,“岐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他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将问题丢还给岐越。
岐越对上他的目光,有一瞬愣怔。
是啊,他的挚友是怎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
一时缓和了语气,神情哀痛,“若你有冤情,大可以告诉我,我无论如何,拼尽所有,也会禀明陛下,还你清白。”岐越坚定道。
回应他的是挚友的苦笑,他摇了摇头。
他当然相信岐越会为此拼尽一切,万死不辞,他们是如此的朋友,兄弟。
所以他更不能看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朝廷忌惮他已是事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与其让岐越成为他的同党,不如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换他的锦绣前程。
聊天片刻,趁着士兵不谨慎,他一把踹开压制着他的士兵,夺过刀砍瓜切菜似的杀了两人。
朝廷的走狗,他要走,能多带走一个是一个,带走两个是一双。
多年征战沙场,他的身手是出生入死,真刀真枪练出来的,那两个士兵跟他比着实花拳绣腿,不堪为对手。
现场唯一有可能和他过招的,只有岐越。
但岐越不想跟他动手,依旧苦口婆心地劝,劝他不要再反抗了,只会加重罪责,能不能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还他清白。
可是岐越的劝告一点作用都没有,挚友的刀丝毫不留情面落在他身上,迫不得已,岐越只能反抗。
出于对朋友的敬重,岐越要求旁人不得加入。
他们过招,每一招都那么熟悉,从前在练武场上,一招一式都是两人打过,再不断精进的。
他们都无比清楚对方的下一招会落在哪里。
岐越想,他们从来都只为了切磋进步,没有认真打过,真的不知道最终谁会是胜者。
就在对方使出他最擅长的一杀招时,岐越终于心凉了,同样下了死手。
这一刀,该是直接斩断他心脉。
所以岐越直接放弃防守,同样攻向他胸腹,他是想跟他同归于尽的。
利刃入体,发出“噗嗤”的闷声。
可长刀落地,他分明毫发无伤。
因为挚友在最后时机翻转了刀背,抵在他甲上,可是他手中的剑,却已经横插进他胸腹,贯穿。
他嘴角缓缓流出鲜血,身子一刻无力倒下,刀也脱手掉落。
弹落发出的鸣声,声声回荡在他脑中,不断放大,再放大,到他听不见自己悲痛欲绝的喊声,绝望,肝肠寸断。
他抱住挚友的身子,从他腹中流出的温热的血,染红了岐越的手,他用力抱着他,口中不住嘶吼:“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要对他如此残忍。
亲手杀害了自己的挚友,岐越直接崩溃。
可他怀中的人,眸中分明没有一丝怨愤,他用尽自己浑身最后的力气,轻轻在岐越手上拍了拍,安慰。
“拿我,去换前程吧。”声音细弱。
他眸中有无力,留恋,还有深深的担忧。
他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他还有很多话来得及跟他说。
岐越这样,让他怎么放心啊……
他太忠义,太直,太正。
所以这可能是他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他们是挚友,原本朝廷就是一网打尽的意图。而现在岐越亲手诛杀了反贼,不仅是功绩,更撇清了他可能为同党的嫌疑。
他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不是在战火纷飞的沙场,光荣战死,光耀门楣。而是死在朝廷最肮脏的计谋,死得令人不齿和唾弃。
他明明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却带着最脏污的罪名死去,他不甘心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所以最后给岐越留下的忠告,是让他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