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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了一个疯批(116)

作者: 烟如尘 阅读记录

第63章 一直都是。

彼时他的政敌,好狸奴,家中养了一院的猫,其中一只乌云盖雪,最为聪明伶俐。

秦寒生一向自命不凡,他当然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二者兼得,权势和她,他都要。

但是事实证明他没有。在他争权夺利的过程当中,他没有护住她。

偏偏他并不是没能力护住她。

“害我母亲受惊早产的那只猫,你大概也没有找到过吧,你当然不可能找到,他们怎么可能留给你把柄。”

他以为政敌覆灭的轻而易举,其实是已经暗中被处理掉了。不过那时候那种小人物的消失,也不值得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的注意。

如果说真的要为他母亲的死找到一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么那个人是他才对,他是最没有资格推卸责任的人。

秦敕的质问一声声响起,真切的寒意从秦寒生四肢逐渐蔓延,落在手腕上的指尖冰凉,呼吸已经浅到近乎停止。

冷喝道:“够了!”

不可能,秦寒生想都没想,果断否认。

因为他无法接受。

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是权势,为此他忙碌,算计,终于到了无可追求的地步,他满足了吗?

没有,他甚至没有丝毫感觉,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所以他马不停蹄散尽家财,再白手起家,只有忙碌起来,他才能顾不上思考。

或许只有麻木自己,他才能忽略那彻骨的思念。

秦寒生深深垂着眸,从身上散发出几近绝望的气息。

秦敕偏要将这个血淋淋的真相揭开给他看,似乎没想到他也有逃避的时候,不由冷哼。

将密函甩到地上,他的跟前。

他讽刺道:“信不信随你。”

如果秦寒生是会自欺欺人,苟且度日的人,他也懒得跟他多说。

可是他不是。

这么多年了,秦敕也没见过他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哪怕多年前他被夺了王位,断了腿,从此余生都离不开轮椅,一无所有,他都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仿佛在嘲笑,“你只有这点手段?”

于是他一怒之下又把他扔进了山里,后来看倒是正和他意。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消失,然后经营了水面之下偌大的隐雾山庄,再回过头,逼他夺位。

如果对方都不在意,那么报复将毫无意义。

他聪明过了头,什么都能算到,唯独算不到他平生唯一一次冷落母亲,就会永远失去她。

不可否认的,看着秦寒生绝望,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畅快,可是竟然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他对母亲的爱竟然纯粹不参任何虚假。

秦寒生的执念悉数在他面前摊开,然后他亲眼看着他们如何消逝,构成他可悲的一生。

薛薏全程安静听着,秦敕很少跟她说起他童年的事,她有猜测,或许不是很幸福。因为幸福的童年,长不出他这样诡谲难测的人。

可是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哀伤。

此刻他们对峙剑拔弩张,秦敕虽然看似占了上风,她却感觉到淡淡的酸涩。

像是半生的橘子,泛着青绿,入口就忍不住掉泪。

这并非一场单方面的围猎,他多年受到的委屈,早已不是折磨了对手就能够得到慰藉。

不是因为相似的境遇感同身受,她是因为心疼他,所以才难过。

有人出淤泥而不染,就有人深陷泥淖,无法自拔。她自己都没有做到悦纳,才更能理解他恶劣的源头。

因为他们都不会爱人,所以才将路走得曲折。

半晌,秦寒生抬头,“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哑然,可惜秦敕听不出来。

顿时,秦敕眸中戾气突起,他想杀人。秦寒生凭什么可以理所当然?

不察时,碰掉了案上的砚台。

秦敕的手用力到颤抖,薛薏轻轻搭上他的手腕,安抚。

两个同样在情绪崩溃的边缘的人,是无暇顾及他人的逞强和伪装的,薛薏深深看了秦寒生一眼,强硬拉着秦敕离开。

砚台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薛薏略抬眼,刚好看到了门外那道身影在听到声响之后,晃了晃,随时准备闯进来。

那是笠青,她不认为现在是秦敕与他打斗的好时机。

于是拉住秦敕的衣袖,以不容置疑的力道拉着他出去。

秦敕需要冷静,秦寒生更需要。

屋里一瞬间变得悄无声息,秦敕有薛薏陪着,可他只有孤身一人。

秦寒生弯下腰,伸手,极力想够到地上的那封密函,可无论他再怎么使劲,总还是差一些。

他固执地不愿起身拖动轮椅,终于在再往前伸之后,整个人从轮椅上跌下。

拖着无力的双腿,趴在地上,伸着一只手够向密函的方向。

地上有打碎的砚台,残留的墨汁沾染了他的袖子,袍子。

秦敕常穿黑,砚台砸落的时候就算弄到了衣服上也不是很显眼。他却不同,他身上的外袍是月白色的。

他喜欢浅色,初见阿芸时,他穿的便是浅色。

他的阿芸在看到他时的第一眼就呆住了,那是他觉得自己这身皮囊最有用的时候。

墨迹在秦寒生的衣袍上晕开,他平时一丝不苟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上,跟墨迹晕在一起,没有办法挣扎,宛若落魄的谪仙。

终于拿到了那封密函,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可是却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中,攥紧。

那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了解。秦敕不会用这种事报复他。

细密的疼痛缓缓从心脏蔓延开,痛得他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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