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利索地翻身下马,就要跪下,却被姑姑阻止了,“满珠习礼,过于客气了,自家人无须多礼——上马吧,孩子们,到我身边来。”
她有些慈爱地打量着两个小丫头,“哪个是宝瓶,哪个是乌云其其格?宝瓶还在摇篮里的时候,我时常抱在手上亲昵的,乌云其其格那时候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没有出来呢!”
“我是宝瓶。”
“我是乌云其其格!”
两个姑娘争相说着,向地位尊贵的姑姑问好,但也没有过于紧张——科尔沁部和建州关系密切,从姑姑出嫁开始,一直到现在,双方的贵族互相婚配已成常事,她们的亲戚有许多也嫁给了老汗的兄弟子侄,也就是近四五年开始,双方的联姻没有那么频繁了,但建州的福晋回娘家走动,甚至感情不睦,离开丈夫回到草原的也偶然有听说,总之,福晋是经常能见到的,双方的地位也没有那么的悬殊。
“哈哈哈,快把你的话收回去!乌云其其格,再和我犟嘴儿,看我的鞭子不把你的珠花抽掉!”
“就不,就不,宝瓶的马儿跑得就是快,可宝瓶的骑术就是糟蹋了马儿!不信,你就来追我呀!我骑着劣马也能跑在你前头!”
“好哇,你别跑!驾——驾!走起来,快快!你是不是想死啊,你这匹马,怎么不听话呢!”
“哈哈哈,宝瓶,你瞧我说的,这马儿什么都好,就是不听你的话!——哎,这是谁来了?宝瓶你瞧,远方有好长的车马队伍。”
“走,过去瞧瞧去!”
“好,好!”
姑姑脸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意,她的长相和宝瓶、乌云其其格十分相似,都是如满月一般的丰满脸盘,双眼有神,说不上多美貌,却很有威严,十分强壮精神,坐在马上,仪态十分端庄,并不踏腰拱背,而是上身挺直,腰腹绷紧,有点儿扎马步的意思,用丹田的力气承受了大部分体重,双腿柔和如柳叶,随着马儿走动微微晃动。
这说明姑姑在建州,还是尽量保留了骑马的习惯,而她随手拨弄马头时,更是显露了几分惬意,很显然,离开建州,回到熟悉的草原老家,还骑上马了,这让这位地位尊贵的贝勒福晋,也感到很放松。
“两个姑娘都如同宝珠一样,吉祥如意的长大了!”
回到草原之后,她就换说起了母语鞑靼土话,向满珠习礼称赞着妹妹们的长相,“这样的好女孩,藏在家里,会惹来小伙子饿狼一样在围栏外转悠,觊觎我们家的宝贝,满珠习礼,你要小心地看守她们,可别让她们陷入到危险中了。”
伴随着‘嘿、嘿’的催马声,两个大姑娘骑在矫健的大青马上,一前一后,神气十足地靠近了缓缓前进的队伍,但并不走到跟前,而是在小山包上远远地打量着来客——尽管这是比较安全的东方,按说来的应该是建州的盟友,但她们还是保持了一个可以随时撤退的距离,宝瓶更是坐到了乌云其其格身后:她的马刚到手几天,还不怎么听话,这要真是来者不善,她和乌云其其格两人一匹马,可以跑得快一些,至于这不听话的马,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的话,那宝瓶也就不要它了。
“啊,他们冲我们挥手呢——是满珠习礼哥哥,我说怎么这几天没见着他!”
宝瓶便又换到自己马上,两匹马哒哒地跑到了一行人跟前,“阿哥!”
“哎!你们两个野丫头!”满珠习礼有些无奈地说,示意她们对身后骑在马上的女人行礼,“快下马磕头,这是你们的哲哲姑姑!”
“姑姑!”
人们热热闹闹,各说各的话,小孩儿都争相要和黄福晋带回来的两个格格玩耍,孩子们闹哄哄的,并不太留心长辈们的闲言碎语,还是机灵的苏茉尔,捅了宝瓶一下,她才松开了手里的羊拐骨,心不在焉地让妹妹们拿去玩耍,和乌云其其格对视了一眼,一起尖着耳朵窃听起了长辈们的谈话。
比起妹妹天真无知,单纯凑热闹一般的兴致勃勃,小姑娘的脸绷得紧紧的,似乎也很有几分心事:对于她的婚事,母亲和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要把她嫁给老姑父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台吉们的使者,话也说得很直接,鞑靼人都是直来直往,从来不玩虚的。“我们也试着和青头汉人交朋友,青头女人对我们说,我们的台吉,娶建州的女人做福晋,我们的女儿一个又一个地嫁到建州去,他们的商队还怎么往科尔沁草原来!”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可新的婚事要非常慎重,既然青头汉人把科尔沁看做一个整体,那么沾亲带故的台吉们,就感到自己有劝服吴克善的必要——别再结亲了,不就是担心自己的草场吗?我们给句话,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吗?
要在草原上生活,不能不考虑团结,吴克善一家和黄贝勒结亲的心思就是再热切,这时候也不得不冷却下来,仔细考虑了,更何况,叔伯们也不是胡说八道,建州这些年的日子的确过得艰难,而且眼见得还会越来越艰难……
最终,彻底破坏这门亲事的,是远方的一封来信,瓶子那嫁到土默特林丹汗的汗帐之中,却并不怎么受宠的姐姐珍儿,写信向娘家报信,说是林丹汗也看上了美艳的宝瓶,虽然才十三岁,但宝瓶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土默特,林丹汗想要把这对漂亮的姐妹花,都收入自己的汗帐之中。
再看看脸颊圆鼓鼓,还和个大孩子似的宝瓶,林丹汗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什么艳名远播,没影儿的事,宝瓶的长相就是在一家人里,也不算出众的,林丹汗这是在拉拢科尔沁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