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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1633)

只要有能够煮开消毒的高压锅,足量的马口铁皮,再配合一台人力压盖机,以及一个相对无菌干净的环境,罐头是完全可以循环制作的,这一点在非洲探索航行时帮了大忙,当然,同样帮了大忙的还有弗朗机水手,他们有跨洲航行的经验,不时指点船长风向的变化,推算合适的出航时间门——风帆船的航行当然是非常看重风向的了,别看从满剌加到麻林地只要一个月,但那是风向合适,并不意味着一年能来回跑五六趟,一年来回一次才是合理的间门隔,只有近海短途航行才能做到频繁往来,因为短途的风向是比较多变的,总有可利用的地方。

“我们南下北上,绕过好望角的航行,要比三吉兄弟他们走陆路更磕绊一些,每一次上岸补给都要提心吊胆,因为不清楚港口城邦的态度,是否已经被弗朗机人扶持的当地势力上位,成为独占城邦,对于弗朗机之外的船只都不友好,还是依旧由本地的王公把持,有钱就能停靠补给,和他们做生意,甚至还可以传播知识教……”

除了弗朗机之外,当然还有他国的船只也想来掺合,扶持当地的势力,又或者是在当地的城邦抢一把,非洲的局势错综复杂,要比东亚险恶得多,虽然买地的两艘船,在单对单的碰撞上是不畏惧任何海商(海盗)的,但进出港时就要尤为小心了,因为有些海盗,见到了这样形制特别的海船,心生好奇,会跟踪他们而行,遇到同行就联手上来交战。

所以,这一路上,朱立安、乌感恩只能把速度抢在所有人前头:仗着罐头,少补给,甚至不补给,去到下一个港口,把后头的追兵甩掉,不让海盗们有合围的机会。如果追在身后的船只派出船身轻便,航速快的信使船,想要抢在他们前头靠港的话,那就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先击毁了再说。

“我们的射程很远,这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而且,被击沉之后,他们无法把经验传递给下一站的海盗,这样,下一艘快船还是不会吸取教训,甚至有些船只会故意开得和我们很靠近,派出压力好的水手,想要了望船只的情况,那就更方便我们开炮了。”

就这样,一路上起码粉碎了三四艘信使快船,他们有惊无险地到达了黄金海岸,但还不敢停靠,而是做出了往北继续远航,要折道去新大陆的架势,同时在洛美大量补给了一批水食之后,便从洛美北上,在一处隐蔽而无水的小岛港湾中匿藏了起来——

这里没有淡水,大多数海盗都不会来此藏身,但又距离洛美很近,朱立安委任了乌感恩来做两艘船的主,在小岛上耐心等待,随时注意洛美港是否会形成针对他们的海船联合队,自己带上了曾经隶属于移鼠教的传教士瞿纱微,扮作他的侍从,从阿比让登岛,准备去往帝国的边陲康加巴拜见皇帝,同时观察如今马里帝国上林立的诸侯,有没有哪一个拥有一统帝国的潜力,为买地提供棉花和黄金的贸易市场——

“如果从麻林地到洛美港的航程在两个月之内,那就是来得及的,反正满剌加的船乘着信风来到麻林地之后,也要等季节过去,信风转向再返航。”

买活 799 黄金面具的新主人 占城港朱立安 一……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对陆上生物就没兴趣,或者说无法胜任传教士的本职了,在这年代,敢于横跨大洋来到异国他乡的传教士,就犹如华夏进士一样,都是人中龙凤,瞿丝微在一路跋涉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扮演了一个严格而不失慈爱的传教士角色,对于各地的酋长,时而哄骗,时而甜言蜜语,时而恫吓,以移鼠会的名义发展了不少知识教的信徒。

——这么做其实不很厚道,因为当地酋长都以为自己了解的是正统移鼠教,如果他们去联络圣多美岛上的教堂,那就糟糕了,不过,朱立安和瞿丝微都认为,这样做还是有必要的,“现在,当地的诸侯国中,星月教信仰正在逐渐崩溃,现实的不如意,让他们本能地转向宗教改革,想要摸索出新的道路来,这也是许多陷入困境的国家常做的事情,这是个很宝贵的窗口期,关闭的大门重新打开了,我们要乘着圣多美岛上的教士还没到来之前,往信仰室里填充一些我们的东西,否则,等到我们再来的时候,可能就要花费千倍、百倍的力气了。”

这想法是有道理的,至于说这些酋长去接触圣多美传教士的风险,倒是并不大,毕竟航海也需要能力,而且,瞿丝微也表明了自己的教堂并不在圣多美,至于在何处,他们含糊其辞,哪怕被圣多美的传教士发现,就让他们尽管去猜吧!

朱立安那时候还小,他不太记得航路了,但是他的确是上过捕奴船的,当然,对奴隶贸易他也非常的熟悉,因为圣多美正是弗朗机人在西非的捕奴贸易点,朱立安很小的时候,曾经多次跟随弗朗机的奴隶贩子,到沿海的城邦中去做生意,一船一船的买奴隶,为船长记账。

“我曾经去过阿比让,那是沿海有实力的诸侯国,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里就是马里帝国的一部分,也从来没见过地图,但我还记得海岸线的样子,记得海边的山脉,港口的形状,再次回到阿比让时,我终于把在买地学到的知识,和我的经历融合在了一起,我找到了我的来历,虽然仅仅只是一部分。”

这个传奇船长有些感性地说,经过四年的远航,他瘦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出门在外吃得并不够好,不过,肉眼看不出他有没有变老,黑大汉们好像是比较抗老的,不管怎么样,就算疲倦消瘦,在他们的肤色下也不是很能看出来。